收斩之,传王莽首诣宛县于市。百姓共提击之。或切食其舌。
班固有赞说:王莽始起外戚,折节力行,以要名誉。及居位辅政,勤劳国家,直道而行,岂至于所谓色取人而行违者耶?王莽既不仁,而又有佞邪之才,又秉四父历世之权,遭汉中微,国统三绝,而太后寿考,为之宗主。因此得以肆其奸匿,以成篡盗之祸。推而言之,也是天时使然,非人力所能改变的。及其窃位南面,颠覆之执,险于桀纣。而王莽晏然自以为是黄虞复出。于是开始姿其仇雎,奋其威诈,毒流诸夏,乱延蛮貉如此尤未足以逞其欲望。是以四海之内嚣然,丧其乐生之心。中外愤怨。远近俱发,城池不守,支体分裂,遂令天下城邑为虚,害遍生民。自书传所载乱臣贼子,考其祸败,还没有比王莽更甚的。昔日秦燔诗书以立私议,王莽颂六艺以文奸言。同归殊途,都很快灭亡。都是为圣王所驱除。
定国上公王匡,拔洛阳,生缚王莽太师王匡,哀章,皆斩之。冬十月,奋威大将军刘信,于汝南击杀刘望。并诛斩严尤陈茂,郡县皆降。
更始将以洛阳为都,以刘秀行司隶校尉事,使他前去整修宫府。刘秀于是置僚属,作文移,从事司察,一如旧汉制度。当时三辅吏士东迎更始,见诸将过,服饰杂乱,莫不笑之。及见司隶僚属,皆欢喜不自胜,有老吏垂涕说:不想今日复见汉官威仪。于是识者皆归心于他。
更始北都洛阳,分遣使者征徇郡国说:先降者复爵位。使者至上谷,上谷太守扶风耿况,迎上印绶。使者接受后,一宿无还意。功曹寇恂勒兵入见使者,请归还印绶。使者不与,说:我是天王使者,功曹要胁迫我吗?寇恂说:非敢胁迫使君,只是后悔我们考虑不周,今天下初定,使君建节衘命,郡国莫不延颈倾耳。如今始至上谷而先坠大信,将再凭什么号令他郡?
使者不应。寇恂敕令左右以使者的名义召耿况,耿况至,寇恂向前取印绶交给耿况。使者不得已,只好承制诏令耿况归职。耿况受封而归。
宛人彭宠,吴汉亡命在渔阳,乡人韩鸿为更始使者徇北州,承制拜彭宠为偏将军,行渔阳太守事。以吴汉为安乐令。
更始遣使劝降赤眉,樊崇等闻汉室复兴,即留其兵将渠帅二十余人,随使者至洛阳,更始皆封为列侯。樊崇等既未有国邑,而所留之众稍有离畔者,于是就再逃回他们的军营。
王莽庐江连率颍川李宪,据郡自守,称淮南王。
故梁王刘立之子刘永至洛阳,更始封为梁王,国都雎阳。
更始欲令亲近大将徇河北,大司徒刘赐说:诸家子唯有文叔(刘秀字)可用。朱鲔等人以为不可。更始狐疑,刘赐坚持劝说,更始乃以刘秀行大司马事,持节北渡河,镇慰州郡。以大司徒刘赐为丞相,令其先入关,修宗庙宫室。
大司马刘秀至河北,所过郡县,考察官吏,黜陟能否,平遣囚徒,除王莽苛政。恢复汉时的官名,吏民喜悦,争持牛酒迎劳。刘秀皆不受,南阳邓禹杖策追刘秀,在邺城与刘秀见面。刘秀说:我可以自专封拜之事,先生远来随我,是想要入仕吗?邓禹说:不愿意。刘秀说:既然如此,那你想干什么?邓禹说:但愿明公威德加于四海。邓禹得效其尺寸之力。垂功名于书帛也就够了。刘秀笑,因留宿与之私下长谈,邓禹向他进言说:如今山东未安,赤眉青犊之属,动以万数,更始既是常才,而不自听断,诸将皆庸人屈起,志在财帛,争用威力,朝夕自快而已。并没有忠良明智,深虑远图,希望能够尊主安民的人,历观往古圣人的兴起,只是两条而已,天时与人事。如今从天时方面看,更始既立,而灾异方兴,而从人事方面看,帝王大业,不是凡夫俗子所能胜任,分崩离析,形执可见。明公虽建藩辅之功,犹恐无所成立,况且明公素有盛德大功,为天下所向附,军政齐肃,赏罚明信,为今之计,莫如延揽英雄,务悦民心,立高祖之业,救万民之命。以公心而虑天下,天下不足定也。
刘秀大悦,因留邓禹共宿,与他制定计议,每当任使众将,必定先征求邓禹的意见,而他所举荐的人,皆当其才。因此史书以为邓禹为中兴元功,实在是因此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