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了错的婢子,更不能出去见人了,我会替她买些伤药让她尽快恢复的。”
到底是在宫中摸爬滚打多年的姑姑,说话办事就是一点就透,都不用陆成萱明说,就已经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陆成萱的言外之意无非是想要护着郝彩衣的性命的,避免有其他的人要了她的命,又说会时常来表达谢意,既是经常来表达谢意给刘姑姑酬劳,更是经常来看看郝彩衣的生死。
郝彩衣的确是嘴硬,不会轻易说出来背后究竟是谁蹿动她陷害自己,她是希望能有个人来继续膈应自己的,可是那和她合谋的人却未必会这么想,反而会因为陆成萱对郝彩衣的多番照顾,而对郝彩衣也起了坏心思,这个时候,只要控制着郝彩衣,知道谁曾经来找过她就可以了。
总归掖庭这里不是什么好去处,若不是急着来灭郝彩衣的口,怕那人也不会愿意来沾这个晦气。
那么即便郝彩衣不说,那背后的人也会原形毕露,不打自招。
陆成萱是在做局,假装郝彩衣已经和盘托出的局。
和刘姑姑又说了些许客气的话,陆成萱这才转身离开。
寝殿外面却突然响起了女史责罚咒骂的声音,“好你个死丫头,不过是让你洗几件衣裳罢了,你竟然磨磨蹭蹭的半天了才洗了两件,你是不是诚心和我过不去?”
“还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吩咐你做什么都你违拗?!”
啪啪啪——
清脆的鞭子声响抽的陆成萱眼皮一跳,驻足回首之间,看着那被打得四处躲避的小宫婢也不由得眉心拧作一团。
刘姑姑脸上带着笑容,“姑娘莫怕,你的姐姐断然不会遇到这种情况的,我会好好的照顾她,那些人之所以被打,都是犯了谋逆罪的臣子的家眷被送来了这里,都是一些贱皮子,不打不听话又矫情的那种!”
“打了才会老实的做事干活!”
啪啪啪——
说话的功夫,又是数道鞭子抽在了那身体瘦弱的宫婢身上,宫婢眼角划过两抹泪痕,眼眸神情更是茫然恐惧,“不要打了,不要打我了姑姑。”
“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姑姑饶命啊姑姑!”宫婢凄惨的声音响起,可旁边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另外几个管事姑姑更是冷眼嘲讽的看着宫婢滚在地上不住的躲避鞭子。
那嬉笑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戏一般。
谋逆的两个字戳中了陆成萱的心底,埋藏在心里的疤痕也被揭开的血淋淋。
宁家的人,也被贬入了掖庭为奴。
入宫之后,陆成萱一直都在克制着自己的冲动没有来掖庭找她们,一来是她现在在宫中根基浅薄,即便是来看,也对她们的状况不会有什么改善,只是徒增伤心,若是被有心发现,拿她来问罪,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便都全白费了。
再者她现在的身份也无法同宁家的人诉说,即便是大海捞针一般找到了她们的存在,也无法相认。
这段时间,陆成萱埋头在陆家,在后宫,她一直在努力的向上爬,想要去查明清楚宁家冤屈之后再来解救同族姐妹。
可是现在……
一声声惨叫不断的回荡在她的耳边,掖庭的生活,比她想象中的要更苦更累。
宫婢四处躲闪,口中不停的解释,却没人愿意听,更成了殴打她的借口,躲闪之间,宫婢怀中的玉坠入眼,只听得那姑姑的咒骂声越来越厉害。
“还以为你是千金大小姐不成?告诉你,你若今天不洗完这些衣裳,就不要怪我手中的鞭子招呼你,你和你娘就别想再吃饭了!”
陆成萱如遭雷击般身体僵硬,一眼就认出来了那玉坠的来历。
当年外祖父外出办事的时候曾经偶然带回来一块玉石,并非珍惜却材质特殊,他便着手命人锻造了几块一模一样的给宁家的姐儿和哥儿都一人一块。
许是因为不值钱,才让在抄家的时候,那玉坠也无人想要,这才一直被待在身上。
那再地上躲闪哭泣的是宁家的人?
是她哪个妹妹?
陆成萱眼眶莫名红了起来,抬腿更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向着那宫婢的方向靠近,却被刘姑姑的声音将思绪扯了回来。
“叫姑娘你看笑话了,只不过掖庭这地方实在不适合您这样的身份久留,您还是快些走吧,不然姑姑我这也是为难不是……”刘姑姑目光威严,更是对陆成萱下了逐客令。
那宁家的人可是上面下了命令要‘好好’收拾的,即便陆成萱有钱,也照顾不到,反而还会惹祸上身,她们爱财,更爱命!
陆成萱顿住脚步,片刻之间唇角已经被咬得发白,“多谢姑姑提醒,方才是被吓到了,才会失了分寸,臣婢这就告退,绝对不会打扰姑姑办事!”
陆成萱脸上强行挤出了一抹笑容,随后更是逃一般的一路加快脚步从掖庭跑了出来,不敢再去听那再地上哭喊求饶的宫婢的声音,她怕她再多听一句,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出去。
那样没用,只会害人害己。
搀扶在廊下的陆成萱手指指甲死死的攥在了红漆木栏杆之上,更是快要将唇角咬破流了鲜血才没有让自己流出一滴眼泪。
陆成萱眸底微红,眼眸似乎氲了层水雾一般,更觉得自己错的离谱。
是她放错了重点,一心想着先替宁家平反,之后那些同族姐妹兄弟便可以无罪释放,重新恢复官籍,可是她错了,宁家平反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而她的同族姐妹却是会因为时间越久所受到的苦越多!哪怕是大海捞针,哪怕力量甚微,她也要用最大的努力去找到所有宁家的人,用最大的可能让她们过的好一些。
赵祗令,还有那些在背后陷害宁家的人,我宁绾,一个都不会放过!
陆成萱强迫自己尽快的恢复心态,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才平稳下来,从容的从掖庭离开。
事后,陆成萱并未着急直接回司设房,而是在六尚宫中四处饶了一圈,这才去了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