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斯年眼神坚毅:“夫人,我要给你的自当是清清白白的荣光!”
“你且看着,你那嫡庶不分的糊涂父亲是怎样败掉整个荣国公府的!”
“你那机关算尽的庶妹,将来又会下场如何……”
……
扫尘、贴春联、拜灶神、备年货、沐浴换新衣、守岁、放鞭炮、包饺子、祭祖、拜年……
腊月、正月里,家家户户都喜迎新年,人人脸上都透着喜庆,一扫战败后这几个月京都城的压抑沉闷。
在这热热闹闹的年节里,容钰也觉得自己的自己枯槁的心境鲜活了许多。
过往皆是辛酸痛楚,未来亦布满荆棘。
这热闹而欢愉的当下,是她唯一能握住的……
正月初一,前来容府拜年的人络绎不绝,有容家的族亲、姻亲与世交,以及容衡的同僚、下属等。
容衡亦要去往尊亲、上峰处拜年。
容府的公子、小姐们俱都协助容衡、小沈氏待客。
对于前来拜年的所谓族亲、世交,容钰都全无兴趣。
容府落魄的时候,这些人都避之不及,容衡娶回大沈氏后,他们又都如没事人一般,继续与容府往来。
远房族亲们拖家带口,往往提几盒年糕、几袋炒米来登门,小沈氏却要给那些老人、孩子们包红封,并用熏鱼腊肉、点心果子作为回礼……
说白了,就是来打秋风的……
至于“世交”,容府已连着出了两代不争气的侯爷,来往的也大多是些破落勋贵……
如今的容府,最尊荣体面的亲戚,便是容华所嫁的定国公府。
邵家的人却姗姗来迟……
容钰闲来无事,便看着小沈氏、容滢、容莲与前来拜年的女眷们应酬。
这一看,令她很是意外……
容滢性子清冷,平日待人冷若冰霜、少有言语……
可她对容家那些贫寒的远亲们却颇为温和,耐心地听她们说话,洁白的衣裙沾上了孩童脏污的手印也不恼……
与容钰的漫不经心、容莲的敷衍嫌弃对比鲜明。
来客都对容滢赞不绝口。
容钰更为钦佩容滢。
对尊者不卑不亢,对弱者不欺不轻。
容滢,的确有母仪天下的气度。
她吃过几盏茶、逗着迟哥儿玩了许久,邵家的人才到。
邵南烟穿着白色骑马装,抱了满怀腊梅,恭恭敬敬地对小沈氏行了礼。
小沈氏便让容钰带邵南烟去玩耍。
容钰站起身,看向邵南烟的靴底,果然带着泥……
想来邵家的人先出城上了坟,再回城拜年节,并非是有意怠慢容家……
走出花厅后,容钰对邵南烟道:“南烟,带我去看看你家送来的年节礼……”
“若容府回礼不当,你家二夫人定然又要拿来说事……”
邵南烟拉住她的衣袖,指着腊梅道:“好妹妹,你小小年纪,怎么像个管家娘子一般……”
“至少先寻个瓶子把这腊梅插起来……”
容钰歉然道:“你特意把这些梅花摘回来给我看,我却忽视了你的心意。”
邵南烟突然叹了口气:“你不知道,今日那满林的腊梅开得有多好……”
“京都的贵女们不待见我,觉得我像个假小子,我亦瞧不上她们足不出户、见识短浅……”
她怅然看向容钰:“那些小姐们便也罢了……”
“可钰妹妹你这样好,却也不得不拘在后宅……”
拘在后宅……
容钰边与邵南烟走回东侧院,边说:“夫婿儿女、婆媳妻妾、后宅中馈,千百年来,天下女子都是这样过的……”
“虽繁琐操劳,甚至还暗藏着许多龌蹉心思,可里头亦有烟火人间的趣味……”
她看向邵南烟,眼眸明亮:“南烟,你和天下的女子都不一样……”
她拿过一枝梅花嗅了嗅,道:“我虽没有看到那梅林,可见了你带给我的这枝腊梅,便能想见那梅林是何等花繁香幽……”
“世间的好景致,你见了说给我听,也是一样的……”
邵南烟不禁再次想到:可惜她不是个男子……
她又想到:她虽不是男子,可邵家还有位尚未定亲的少爷……
……
在花厅待了一日客,直到夜间容滢才疲累地回了屋。
谷雨一边给她捶着背,一边说:“三小姐倒是执着,名声坏了,便另辟蹊径,结交了邵家四小姐……”
她问容滢道:“小姐,咱们是否……”
容滢摇了摇头,道:“由她去吧,只要她没有打我的主意、碍我的事,她就是想做王母娘娘也与我无关……”
“我哪有那许多功夫,整日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她吩咐谷雨道:“眼下顶要紧的,是年后接秋水夫人进京一事……”
“再就是沈问水筹备的猜银生意……”
“还有,预备在元宵宫宴上献给太后娘娘的节礼准备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