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知道“幽独”是个什么意思,事关容滢的终身大事,容衡便没有当众出示那具琴。
只是,端王赐“幽独”给容滢,是公然命礼部官员所为,想来众人很快便都会知道此事……
容衡又交待了几句,便吩咐众人各自回屋。
容钰笑着给容衡、小沈氏行了礼,退出花厅后正欲回屋,却被容莲拉到了池塘边说悄悄话。
容莲先是恭贺她得了嘉奖,然后转了转眼珠子,低声道:“三姐姐,你可好奇端王殿下赏了什么给二姐姐?”
容钰没有说话。
容莲看了看容钰,继续道:“自然,殿下赏给你的金葫芦也甚好,可他赏给二姐姐的是一具琴!听说那琴是宫里出来的,不仅价值不菲,听起来比金葫芦也要雅致一些……”
这挑事精……
容钰不耐烦再听下去,她打断了容莲的话,道:“各人有各人的造化,我生来愚钝,比起名琴,金子倒更适合我。”
“至于你,与其闲得搬弄是非,还不如认真地读一读端王殿下赏你的《女训》。”
容莲脸色微变,嘟囔道:“三姐姐,妹妹也是一片好意,特意告诉你二姐姐得了什么恩赏,却无端被你奚落!”
无端奚落……
容钰冷然看向容莲,道:“容莲,接下来的话,我只会对你说一次,你听仔细了!”
“俗话说事不过三,婚书之事是你第一次招惹我,今日妄议恩赏是第二次……”
容钰眼中寒芒渐盛:“若再有第三次,我便不会再忍你了!”
“我自是不及你心思玲珑,但,你不要忘了你的终生大事捏在谁的手里。”
终生大事……
容莲脸色大变,她惊惧地看着容钰,道:“容钰,你,你要做什么?!”
容钰浅浅一笑,道:“四妹妹,不是我要做什么,而是,你要记住不能做什么!”
“不要再惹我,否则……”
“死了原配夫人的老鳏夫,满院子妾室通房的浪荡子,穷得叮当响的破落户……”
“四妹妹,你说,母亲把你许给哪家合适呢?”
容莲脸色煞白,身子微微颤抖,过了一会儿,她惶惶然抓紧了容钰的手,恳求道:“三姐姐,我再也不敢造次了,您千万不要……”
容钰抽回了手,认真地看着容莲的眼睛:“四妹妹,那你便要把我今日说的话记牢了!”
容莲忙不迭地点头。
容钰不再看她,转身走回东侧院。
她这番话,自然是吓唬容莲的……
嫁人对女子来说好比二次投胎,她自己吃过一回遇人不淑的苦头,实在做不出把别人往火坑里推的阴损事。
但,她也不会善良大度地去帮一个两辈子都在孜孜不倦地算计她的小毒妇。
容莲,就自求多福吧……
回东侧院的路上,宝瓶见容钰沉着脸,以为她是听了容莲挑拨的话后心里不快,便宽慰她道:“小姐,金子虽不及名琴雅致,却要实在许多,在奴才看来,端王爷赏您金子,一来是嘉奖您捐金的义举,二来也暗合了您名字里的带的金,您莫要沮丧,这是件极好的恩赏。”
金葫芦不过是件寻常的吉祥物件,想来端王是随意定下的,宝瓶却说出了这么多门道。
容钰笑着看向宝瓶,摇了摇头。
宝镜看了看容钰,试探着开口道:“金子确然俗气了些……”
“若说是暗合小姐的名字,小姐名字里还带着玉呢,端王爷为什么不给小姐赏块玉呢?”
愈说愈过……
容钰停住脚步,斥责宝镜道:“既得了恩赏,就该诚心谢恩,哪里轮得到你说三道四?!”
宝镜脸色大变,惊惧地跪倒在地,道:“小姐,奴才知道错了。”
容钰朝宝镜看去,昏暗的提灯火光里,她眼露不忿、双拳紧握……
知道错了才怪……
大姐姐出嫁一事已告一段落,接下来,她便该清理清理自己身边的人了……
容钰看了看宝镜,没有说什么,继续走回东侧院。
一路上,主仆都再无话。
容钰想着宝镜说的那句:
“小姐名字里还带着玉呢,端王爷为什么不给小姐赏块玉?”
亦曾有人赠她以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