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人知会一声,是我的不是。”
文赟见她这样哪还好意思继续责怪于她,本就是他亲自请她查探此事,她将百姓安危挂在心中,不愿拖延时间,这是好意,又是个八九岁的小姑娘,他已是而立之年,又是一县长官,跟个小姑娘较真做什么?
一行人上了山,文赟一看,果见埋棺之处都是新土,是昨夜有人翻过的痕迹。今日来的差役与昨夜不是一批人,不知昨夜凶险,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见边上还放着几柄用坏的耒耜,一看便是匆匆制出,极为简易,一时有些称奇。
“虞姑娘,这些是您跟百里先生做出来的?”一个差役问虞夏。
虞夏点了点头,“昨夜手中无探铲,只得暂时做了些耒耜将就用着,今日有你们在,可是省了我们不少的功夫。”
那差役名唤陆良,是个二岁出头的开朗青年,闻言便笑了,露出满口白牙,极为爽朗,“原以为你们这些高人都高高在上的,不屑农事,没想到还能亲手制作耒耜,倒叫我们意外了。”
虞夏也笑,“我们再是高人也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岂能不亲农事?再说我也不过一个普通乡间农女,要连这个都不会那可真是忘本了。”
风水之术,源于太清,用于万民。若不事民生,那空有一身本事有何意义?
这是虞夏最真切的想法,哪怕他日她有幸证道,也不会忘记自己出身何处。
她与云念初与百里夜曦都不一样,她是纯正的农女,生于靠土地吃饭的农家,她不曾享受过锦衣玉食,她所了解的是天下最多的那部分人的生活状态,她所想济的是万民之世,救的是劳苦之民。
或许,最初她在东虞族学与宋先生说起那番“圣贤之论”时,她便有了这样的“道”。
虞夏一时之间沉入到了一个玄妙的状态中,周身的动静似是与她隔绝了开来,在这一片死寂的山中,竟然有千丝万缕的元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导气术自行运转,澎湃的元气在她体内快速游走,引动周身元气也越转越快。
白日里销声匿迹的鸱鸺受元气涌动的惊扰,竟然怪声叫了起来,叫声不再哀啼戾嚎,而是怪异而又尖利的笑声,一声比一声急促,时而高亢时而低哑,此起彼伏,经久不绝,似是精神失常之人压抑而又讥讽的窃笑,竟与那些中邪的民夫的笑声有七分相似。
正在掘土的差役听到这些声音只觉得有道冷意从脊背处蹿上来,冻得他们浑身一个激灵,再看虞夏,毫无所觉般闭目沉思,仿佛泰山压顶都能从容依旧,周身散发出一种淡然安宁的气息安抚着他们,差役们觉得忽然之间心平和了下来,竟也不觉得那么害怕了。
虞夏再度睁开眼时,棺木已经挖了出来,百里夜曦也不知何时过来了。见她回神,百里夜曦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这农女资质低下,怎会说入定就入定,说悟道就悟道?
百里夜曦出身名门,眼高于顶,总是看不上虞夏,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虞夏这个资质,虽说不算顶尖,但放在三教九流无大师承的人中间,已经是极为优秀的存在了。且虞夏生来一颗剔透玲珑心,心性坚定,容易悟道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