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阳的冬天不算太冷,无忌王子从君父寝殿中出来,裹了件夹绒的披风,便足够了。殿前的婆娑树掉了一地落叶,树上铺了一层薄薄霜雪。
大周的京城,如今应该银装素裹了吧,小妹无忧在那儿过了几年,该已经习惯这种严寒了吧,她如今该过的很好,倒让他们所有人为她发愁。
无忌王子叹了口气,让宫人扫扫这落叶,宫人不敢抱怨她方才还扫过,这是新掉的,主子吩咐,她们执行便是。
栖梧宫是大梁王后的住所,无忌王子每日都会去给母后请安,这日他过去,恰好大妹妹无垢也在,难得兄妹俩撞上,王后留一双儿女吃饭,让厨下多做了几道孩子们爱吃的菜。
“多吃些,我瞧你近来瘦了许多,可是担忧朝事么?”
秋日里梁王带领群臣去凤鸣山狩猎,被流矢伤着了右臂,这几月都在养伤,无忌王子作为梁国储君,也趁机历练一二,梁王将大部分朝事都交给了长子,他在一旁督促。
眼下便有一桩很棘手的事情,又到了年底,梁国要向大周纳贡,大周一年比一年要的多,理由是无忧公主住在周宫,年岁越大开销越大,难道让我们大周白给你们养闺女吗?
梁国每年都要支付大笔抚养费到大周,无忧一个人一年的开销抵得上梁宫所有主子加起来的开销了,她一个小孩儿,便是吃金山银山也用不了这么多,最可恶的是无忧公主去了周宫后便了无音讯,只言片语都没捎回来,也不知道她收到了几个子儿,该不会梁国每年送钱,她却在周宫吃残羹剩饭,那可太恶心人了。
梁王后唉声叹气,“我的儿,辛苦你了,可你妹妹在他们手上,咱们不送钱去,他们苛待你妹妹怎么办?”
几个孩子都是她亲生,长子是国之储君,怎能送去大周,长女自幼体弱,且当年已经懂事,知晓去周宫意味着什么,哭着闹着不肯去,只有幼女还不知事,他们哄骗她说带她去大周看热闹,她咬着手指头笑,跟着长兄走了,这一去就再没回来。
这些年王后每每思及此事,心里刀割般疼,无忧去了大周后连一封信都没送回来,怕是怨怪他们了,也不知道她在周宫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受人欺负,大周要钱,他们万万不敢不给,这也是大周当年指名要王室嫡出子女的原因,梁王或许心硬,一个女儿不要就不要了,王后却舍不得。
无忌王子苦笑:“我再同周使交涉交涉吧,这回确实要的太多了些。”
无垢公主叉着筷子捣饭,道:“总是拿小妹做排头,小妹一个人如何花得了这许多钱?吃相如此难看。小妹去了大周之后就没了信儿,人还在不在都不好说……”
“你胡说什么!”
王后拍了长女一记,心中不敢往那方面想,前朝后宫不是没有传言,无忧公主去了大周之后就没了消息,周使年年要钱,问起无忧公主的消息,只两个字,很好,由不得人生疑,无忧公主就是死在大周都没人知道。
无垢公主不敢再说,一顿饭吃的压抑至极,饭后兄妹俩一起告辞,不去打扰母后的思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