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昧在慕绾桢宫中悄换了件宫女的衣服。
傍晚时分,帮慕绾桢梳洗打扮,一行来到御花园,正面碰到个身着官服的男子。
沐昧遥遥看去,见年纪轻轻,收拾得异常整洁;云鬓紧密,细细理入冠帽当中,一丝都未落在外;剑眉修剪得整齐,熟悉的眼睛炯炯有神,不禁微微一惊。
慕绾桢向他微微颔首:“唐侍郎,请问宴席准备得如何?”
唐宁躬身作揖,告知:“回禀娘娘,容王爷、璜王爷、琮王爷带着各自亲眷都已到场,殷世子、程俾公子、程值公子也已落座,只等着您和皇上入座了。”
“有劳唐侍郎。”慕绾桢说着,微微颔首,与唐宁告辞。
唐宁躬着身,静待慕绾桢离开,才微微抬眼,正看到穿着宫女服饰的沐昧,也露出万分诧异的目光;沐昧与唐宁对视,各怀心思,却并未有任何表露,只微微福礼离开。
碎步跟上慕绾桢,沐昧禁不住询问:“唐侍郎是吕秘举荐的,又是金兰谷常客;现如今吕秘被杀,金兰谷被烧,唐侍郎怎么没受到半点波及?”
“说来,吕秘被杀,年轻儒士聚集的金兰谷遭此大劫,唐侍郎是该受到波及,但前段时间听家父和家兄闲聊,容王爷近来想要笼络没有根基的年轻贤士,唐侍郎为人严谨做事极有分寸,从不沾染朝廷中的是是非非,容王爷便留了他在礼部重用。”
慕绾桢说着,微微叹了一声,抬眼望着眼前的宫殿,愁容和忧虑笼上眉间,狠咬了一下嘴唇,深吸了一口气,轻提起繁复的裙摆,抬脚踏上殿前的阶梯。
沐昧微捏着掌心细汗,抬眼望着金碧辉煌的宫殿,听到隐隐传来的丝竹声,想到今日的场面,心中也禁不住紧张激动:除去答应慕绾桢的事,司空璜、司空琮今日齐聚,就意味着红蓼、木槿都在场。没想到……自千机院一别,竟能在这样的场合见面。
想着,沐昧深深吸一口气,也踏上殿前的阶梯。
到了殿中,见三五个宫人敲着编钟,吹着排笙,当中对开摆放着八张檀木案几,从门口向主位依次排开,下首的两张案旁,坐着殷程值和身着银色云纹锦服的王室贵族;贵族身旁,半跪着身穿淡紫色襦裙的曼妙少妇,正执壶替贵族斟酒。
沐昧看到那熟悉的紫衣身影,想到当日长安城外撞破的野合,想到司空琮的残暴,想到她明知火坑仍然要跳的决绝,想到同样决绝下场凄惨的绿缬,眼泪险些夺眶而出……
紫衣少妇本垂着眼,小心翼翼替贵族斟酒,因听到动静,也微微投来余光,一眼正瞥到皇后娘娘身后曼妙灵动的宫女,也不由得吃了一惊,错愕半张着嘴。
贵族不经意间,瞥到少妇的目光,便也循着望去,同样一眼看到皇后身后、灵动依旧但气质成熟许多的宫女,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立即紧眯,也微微挑了两下眉。
沐昧微低着头,不敢直视身旁,但眼睛的余光仍探测到贵族不怀好意的打量,手心又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司空璜……这么些年仍记得当年的事……
木槿在他身旁……也不知……过得怎样……
“嚯!皇后娘娘!”紧邻主位桌案旁,传来阴阳怪气的一声。
沐昧微微抬眼,看到案旁歪斜倚着个气势磅礴的中年男子。金雕的华冠上镶着十来颗鸽子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