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对面,背对着沐昧的男人默默转身,缓缓看向说话的人。
沐昧与男人四目相对,却险些惊叫出声:褐色锦衣勾勒出颀长健硕的身材,微微显出胸前的肌肉,长脸方额、深目剑眉、肤色微深,不是别个,正是燕北匈奴部左贤王嫡长子殷骏世子的次子,上回在金兰谷险些撞破与绿缬谈话的——殷程值!
“殷公子?!”沐昧假作惊诧上前,“竟然在这儿碰到您!”
“没想到,到哪儿都能碰到你,可真有缘分。”殷程值剑眉微微一挑,意味深长打量着眼前的婢女,寒冰似拷问的眼神,像要把沐昧刺穿似的。
沐昧略打了个寒颤,没想到会和这个人碰个正着……真是阴魂不散……
“你们认识?”女孩儿略带惊诧地望向殷程值。
“有过一面之缘。”殷程值说着,便把当日在紫竹园的事情告知。
沐昧心中微紧,眼珠快速转动,暗想倘若殷程值说出那日在金兰谷与绿缬碰面的事,该怎么应答,但殷程值说完紫竹园拜访王行的事,却丝毫没提及金兰谷一事。
沐昧歪着脑袋,眨眼看着殷程值,殷程值也意味深长看着沐昧。
“如今,行尚书疯癫,王家怕也不好过吧?”女孩儿抬眼,看向眼前天真烂漫的王家婢女,眼神中略带同情,并未察觉到她与殷程值之间的眼神对峙。
“唉,说得是呢,下人们都跑光了,只剩下奴婢陪着四夫人了。”沐昧说着,叹了一声,把王家的情形大概告知,并把今日上白马寺的缘由告诉女孩儿。
女孩儿听完,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颇为感叹:“没想到人情冷暖,竟到如此地步,可怜你一片赤心,这种时候仍能想着主人,四夫人想必很欣慰了。”
“王家对奴婢有知遇之恩,四夫人对奴婢有赏识之情,行大爷对奴婢有提拔之助,奴婢若在王家危难之际落井下石,卷铺盖走人,也太不是东西了!”
沐昧笑嘻嘻吐了舌头,仍转动眼珠偷瞥向殷程值。
殷程值挑了挑眉,并未多言,静默从棋壶中拿出一枚黑子,落在棋盘当中。
“萍水相逢,尚能如这般不离不弃,亲情冷漠……”
女孩儿说着,张了张嘴,出神思索半晌,欲言又止,最终长叹一声,从棋壶当中拈出一枚白棋,落入棋盘,面容哀愁,神情飘向远方。
“慕小姐……”殷程值叫了一声,顿了片刻,出神看着棋盘,也微微叹了一声。
“殷公子……可要离开京都?”女孩儿迟疑片刻,望向殷程值询问。
殷程值沉默半晌,低眉看着棋盘,温声回答:“琮王爷从梁州前往邺都督冀州军事,家父被封为宁朔将军前往协助,命我一同前往做事,也算皇恩浩荡,信任有加。”
琮王爷?司空琮?沐昧心中“咯噔”一下,暗想:司空琮怎么会到冀州?
原本,计划着司空璜联合京都门阀,借司空瑞和司空容兵马,带兵清剿吕后,司空颐、司空珩、司空琮联名王室宗亲推举司空璜监国,但如今,司空容与司空侗结盟,司空璜退回齐国封地,司空珩音信全无,司空琮前往冀州,又意味着什么?
正出神思索,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