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所有说话。
“他们”玄苍真身将目光自虚景之中收回望向石碑群上那一张张笑颜,眼神中竟流露出一丝悲恸“若还可归来,我便无需你那法则原能。可惜,若非时光回溯,我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可再寻回他们!”
“这碑,不过是托付了吾之一念。他们若归来,冥碑毁去又如何!”玄苍真身的语气复归淡然。眼底的光亮落尽,尽显冰霜之意。
那些为封禁暗能化灵的冥碑众们经历了近九千年的漫长岁月,那些残存的碎魂都被暗能磨尽,除了能量已经没有一丝复归的可能。而这一点,夫幻也在之后的时光里得到了证实。
就算是当初及时收回毋兹的碎魂最终蕴养出来的却是个没有心跳没有情感的青年——涯余。而那些化身封禁的冥碑众们又怎能可能恢复如初呢?那一张张笑颜,一个个熟悉的身影,夫幻活了多少年便梦了多少年。摧磨心灵的时光,可怕的岁月,老者夫幻又怎能不疯狂?!
除非时光回溯!只有将时间倒回到当年当月当日当时,玄苍真身要的便是那真正的一步成神。那条路,她一定要走完。只有走完,她才有可能将封禁中的冥碑众们唤醒归来。就算要毁去这个世界又如何?!
毁去,再造一个便是了。人总说造世神、造物主,那就让她去做那个造世神、造物主吧!
与暗能相融之后的玄苍真身已强大无匹,但却再也无法踏上那条路了。因为能量规则的结构序列已不再是当初的原型,唯有自那条路上获得的法则原能方可助她达成意愿。
而此时,身负法则原能的另一半原神之躯悠然转身,睁着她那双美丽的瞳看向玄苍真身。仍在思考,似乎正在心中决断某种事。
片刻之后,她点了点头,像似想明白了和声说道“玄苍。我更愿意叫你玄苍,而我,你就叫我丫头吧!”
“丫头?丫头”玄苍真身讷讷地重复着两个字,眸底有一丝不可捉摸的悲意划过,她微一皱眉“夫幻总是爱管遨荒叫丫头…”这一瞬间,两个晦涩难懂的发音自她耳畔掠过。
在那语言匮乏的年月里,并没有现在这么多的词藻。极地冰洋那些霎时被吞没的狐族兵士们的灵魂之火均被她一一消解,现世的景象、秘族联盟战暗能等讯息悉数读解。自然而然地,差一步便成神的玄苍一半原神吸收消化包括语言在内的这些个繁杂内容不过是眨眼的功夫罢了。
“名字不过是个称呼罢了,何须在意。”万年前,遨荒枯守千年终于等回玄苍凝神苏醒,彼时她也曾说过这句话。而这句话,似乎也昭示是她的意思。
自称丫头的法则原能之身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却未有半分不悦,仍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
“看明白了。你说的对,你我本为一人,并非仇敌。就算是这万年前作乱天下的能量如今也尽归吾所有。这世间本无仇与敌。我不过是拔乱反正,重修天道罢了。来吧,归入吾身!”
玄苍真身伸出一只手摊开手掌擎于身前,而那只学了玄苍八成的丫头却摇摇头“不,不是这样的。你说的没错,我也认为这世间本无仇与敌。但是,玄苍。你有你之大道,我有我的小念。概莫论差。彼此的路各自走,我不与你为仇敌我也别妄想吞噬我。”
玄苍真身侧过头,微一颔首睨眼斜斜看向那矮了自己一小截的丫头,唇畔弯起一抹弧度。
“固执。”轻吐一句。现世词藻确实弥补了她无法与丫头这一半原神感应共通的缺憾,不然以万年前那简单到全靠意念理解的晦涩说话恐怕真真无法将她心中所想一一描述。
“是”猜不清对方是在冷笑还是讥笑的丫头点点头“为何我会如此固执一念?你我本就是同一人,你应该很清楚吧!你看,你不也很固执吗?”
“无需多言。在我面前,你不过即将碎去的一片瓦罢了!”
话音落,暗能起,铺天盖地的黑。天不见了,地不见了,冥碑也不见了。浅灰白雾萦绕于身的丫头心念一动,空间内洞开一扇无形的门,穿过,出离。
净土!好名字。既然叫净土,那就让它一直保持洁净不好么?!
暗能遍布的空间里,玄苍真身紧随其后,若是一般的速度根本不可能追得上瞬间出离净土空间的丫头。然,玄苍真身可以。一前一后,两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同样暗黑无边的无垠沙漠上空。
遨荒仰头望向天边两枚流星般的身影,一颗心狂跳不止却又瞬间落下,戛然而止像是突然失去了生机一般。无论哪个结局,都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玄苍真身还是另一半原神的法则原能之身,抑或者两者相融之后成神归来的玄苍,对于这个世界来说都已无法承受她那磅薄的能量。
青年的身影一动便被遨荒伸臂挡下,她摇摇头“去送死吗?”
青年讷讷止步,一只手始终护着胸口的位置。大人…
苍茫大漠,一堆篝火、一缕孤烟,无星无月,狂风大作。黑暗遍布的世界是属于玄苍真身的世界!是这样吗?不,我要这天打开光明!
一道灿若匹练的霓虹划向天际,暗黑被破开,渐渐现出真正的天空。白云苍狗,风起云涌,堆彻着的巨大云团内现出那自称丫头的人,挥手如斩,劈开这凝重无比的黑,释出那如烟似雾的灰白所到之处尽吞暗能于无形。
玄苍真身如一颗巨大的黑色星球不知何时掠至了云团上空,以泰山裂崩之势疾速压来。能量与能量的撞击,巨浪般的能量潮汐纵横开拔卷席沙砾如箭,箭箭夺命。
一声龙吟响彻云霄,那骆驼客正趴伏于地颂念唱经却不想突然被卷起。真主啊!当光亮布来,他终于看清眼前卷着自己的是何庞然大物时,惊吓得再也发不出一丝真实的声音。
黑龙遨游,急急离开此处。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将这一人一骆驼驮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