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苍有多强大,你们很快便会知道了。当她再次归来,也许会比当初还要强大吧!毕竟当年再如何与暗能相抵她都得顾着整个世间,而现在,不用了。她的眼中将只有能量,无尽的能量。可为她所用的能量。真是可悲啊,当年她的对手只有黑暗能量,而今,整个天下,都将会与她为敌!”
!!!扶苏、弥生、戎渊,三人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遨荒的说话仍在继续“没有记忆、没有感情甚至连意识都没有的她会是什么?曾经的她是守世之神,归来之后,她便会成为那个灭世之神!神要守世,耗尽心力,而神要灭世,不过是一念罢了!当她只余下能量而毫无情思。一个无情无思的神,这个世界在她眼中只不过是一个能量场罢了!而你我,我们所有的人、万物生灵,将不再是她守护的对象。到那时你们便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众生皆蝼蚁!”
“如此,你们还想着让她归来吗?如此,整个天下能不与她为敌吗?暗能与她,还有什么区别呢?无论是她二者相争令世间天崩地裂,还是她与暗能一方吞噬另一方,最后的结局都只有毁灭。毁灭所有能毁灭的,吞噬所有能吞噬的。那样的她,我…我真的,宁死也不想见到!”
“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遨荒似乎又陷入了无法自抑的悲伤之中,讷讷地像在自言自语“一念,到底是谁的一念,是你的吗?夫幻,是你吗?看看你到底做了什么!你真的想让那样的玄苍归来吗?你这老头,让玄苍变成一个无情无思的神,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低声说着,突然抖着肩笑了起来,愈笑愈大声,整个人随着大笑剧烈地恍动起来。遨荒笑得放肆笑得凄苦,笑到最后像被抽尽了所有的力气颓然低下头颅两眼更为空洞了。
“如今,你们知道了自己千盼万盼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了,还会想让她归来吗?!”遨荒歪着脑袋斜斜望向三人。她前一刻还在静静地述说,后一刻便像着了魔似地疯笑,但即便是这样神经质的模样也不曾让扶苏、弥生、戎渊三人感到无法理解。他们对她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心疼!
弥生和戎渊早早便知道六月身上有些不同,但又说不出哪里有异。只觉得那双清澈的瞳中似乎流露着与其不符的沧桑意味,但又是那样的令人见之不忍。
不管是六月还是遨荒,在他们心中已经融为了一人。所谓灯灵不就是遨荒么,灯灵便是六月,六月就是遨荒!既然相融,那她就是他们想要守护的人啊!
他们没有恐惧,没有犹疑,他们惊愕、心伤,却没有一丝杂念,心中仍坚守着最初的意志。
找到她!一定要找回她!无论她是要毁灭这个世界还是要将他们也毁灭,都在所不惜。他们要找到她!
无需言语,遨荒看懂了三人的眼神也明白了他们的心思。摇摇头“冥国,我不打算回去了。”
月落尽,东方日出。光明剥开黑暗,绽露出无匹光芒,映照在众人面容上。遨荒一头乌黑的长发随风飘飞,如晨光中的一匹黑练般,无尽光华。明媚的夏日晨光里,遨荒的面容已经非常清晰了。再不是夜晚月光下那般清冷,但也因为看得更为仔细,扶苏三人都发觉了遨荒的模样其实与桑夏还是有区别的。
虽然像极了,但仔细看眉眼间仍有些出入。她的眼睛没有那么圆,鼻子则更为挺拔…些微的出入也让他们将之与桑夏作出了区别,不容易有一种错乱的感觉。像极,却并非完全相同。
不知是遨荒当初定为人形时的变幻手法不够纯熟,还是当年的玄苍就是这张面容呢?
未为可知,也并不那么重要。只不过是令三人不至于在看着那张脸时分心失神。
她说她不愿意再回到冥国。扶苏三人没有置疑,也不愿提出异议。她不愿做的事情,他们也不会逼迫于她。玄苍已经无奈地被逼得自埋于深渊,还要让遨荒也步入同样的命运轨迹吗?!
他们不忍,也不会那么做。遨荒对玄苍的情义已经够深了,深到甘愿承受巨痛割裂神魂与之相守万年无怨无悔,深到令弥生和戎渊愧疚自己曾经用那样残忍的手法只为一已私念,深到扶苏自问也许换作是他也未必能做到这般地步。毕竟,他曾经那样排斥漠视过后来的那个桑夏。
只是,她不愿再踏足的冥国他们却非去不可!因为,他们盼念着的那个人就在其中。但同时,他们也非常明白,去往冥国也就是亡者界并非一桩易事。如今连那个唯一的一个亡者界中人——杨十七都不见了,他们要如何寻找到亡者结界呢?而扶苏也很清楚灭息界此时也肯定已经不在沙漠里了,也不知移动去了何处。若找到结界所在,也许集他们三人之力未必不可破界而入。
想到此,扶苏看了眼遨荒,也是此时他才发觉她竟然与自己身高相差无几。
桑夏却是娇小的,也不知当年的玄苍是与遨荒一般还是与桑夏更为相近。突然,扶苏意识到自己在事关紧急的当儿居然还在想些有的没有,自嘲地一笑收起心神问道“你不想去冥国无碍,但是否可为我们指一个可去往那处的方向?”
遨荒偏过头盯着扶苏久久没答话。不知在想些什么,时而摇摇头时而点点头,皱着眉头一会儿又浮现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弥生和戎渊只静静地看着她,片刻后,遨荒抬头迎向三人目光“不。我不会让你们去送死的!你们对她来说是重要的人。所以,我不能让你们去送死。虽然,虽然她再也认不出你们了,就算你们死在她手上她也不会难过。可是,可是,我,我会难过…”遨荒的眼神在弥生和戎渊面上飘来飘去,忽尔突兀唤了声“弥生哥哥、渊哥哥,你们不要去。阿蓢回不来了,真的回不来了,相信我,放弃吧!”
这一刻,她那孤寂的面容上满溢着恐惧之色与楚楚可怜的企求。两种不同的性情同时展现,令她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凌乱。也许,此时若有旁人在场定然会觉得画面很奇怪,但之于他们两人而言却再自然不过。
因为六月的意识一直都在,那种属于亲人间的感应不是任何能量、灵力可以捕捉到的。也许,这就是人的情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