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换作旁人只怕已经将他这个乱臣贼子给一刀砍了。
“而是在老将军临死之前已经替你求过情了,而且我也已经答应了下来。”吴起负手而立沉声说道:“从即日起大秦虎师就再也没有陶寄人这个了,有的只是魏武卒的陶篱下。”
“我明白了。”陶寄人嗓音沙哑地说道:“那个以下犯上忤逆行事的陶寄人已经死在谓天邢牢了,走出这道牢门的是戴罪立功的陶篱下。”
“没错。”吴起嗓音威严地说道:“虎贲营也已经被划到了魏武卒的编制当中,当然若是他们还肯认你这个指挥使你依旧可以统领虎贲营。”
听到这里,陶寄人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面前的姬歌。
察觉到这道目光的姬歌挥挥手,说道:“你别看我,我对这件事没有半点意见。”
陶寄人抿了抿干裂的嘴唇,默不作声。
“怎么样?”吴起淡淡问道:“现在能够站起来了吗?”
姬歌闻言眯着眼睛神色古怪地看向吴起,心中腹诽道:你问这句话是怎么个意思?他要是说站不起来我还得搀扶起他来不成?当然这也不是不可以,但他万一要是说走不了那自己岂不是还要背他离开这里?!
不清楚此时姬歌心里在想什么的陶寄人握了握手掌,然后双手撑住两边的壁垒显得极为吃力地站起身来。
“要不要我搭把手?”姬歌看着脸色苍白额头上冷汗直流的陶寄人,有些于心不忍地问道。
再怎么说他现在也是自己手下的兵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赔本吃亏的那也是自己。
“不用。”陶寄人拒绝了姬歌一番好意,“只是一些皮肉伤。”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离开这里吧。”吴起看了陶寄人一眼,在确认他能够支撑下去后这才开口说道。
看到吴起走出断空牢房,一直守候在门外的陌蟕对其拱了拱手,问道:“上将军这是打算带陶寄人离开?”
吴起闻言微微点头,凝声说道:“大秦虎师的陶寄人已经死了,还请陌老放他一马。”
“卑职明白,卑职明白。”陌蟕连连拱手说道。
若是有外人在这谁又能够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甚至有些恐怖丑陋的老儿竟然会是一归真境的强者呢。
看到陶寄人走出牢门后,陌蟕对着他笑吟吟地说道:“恭喜陶指挥使贺喜陶指挥使。”
陶寄人面无表情地看向陌蟕,咬牙切齿地说道:“承蒙老前辈在狱中多加照顾,晚辈感激不尽,若是有机会定当加倍奉还!”
陌蟕闻言也不动怒,脸上笑容依旧,“好说好说。”
最后走出牢门来的是一袭白衣显得与此处格格不入的姬歌。
“老前辈,你该不会是盯上我了吧?”姬歌双手拢袖笑吟吟地说道。
“没有的事,臣小将军你多虑了。”陌蟕矢口否认道。
姬歌闻言点点头,说道:“那可能就是我想多了。”
随后在他将要走过陌蟕身旁时,笑着说道:“老前
辈可能不清楚,我这人最是贪生怕死,若是我有了半点意外,恐怕会让很多人头疼。”
“臣小将军说笑了。”陌蟕眯了眯那双浑浊的眼睛,说道。
姬歌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一步越过陌蟕,挥挥手说道:“老前辈还请留步。”
原本紧盯着那道白衣背影离去的陌蟕猛然间神色一凛,眉头紧皱,因为他看到不知何时那个年轻人的腰间悬系上了一柄长剑。
剑身通体幽黑仿若能够吞噬掉世间所有的光明般。
仅仅只是那柄黑剑就让他心生忌惮。
已经跻身归真境的陌蟕自然相信自己的眼力,哪怕他身在谓天邢牢多年,但依旧能够认出那柄黑剑就是名震天下的沉香。
当然他所忌惮的也并非是沉香本身,而是站在沉香背后之人。
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那柄沉香本应该是青荫福地之主姬青云的佩剑。
虽说他现在同自己一样皆是归真境,但自己若真是对上他陌蟕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大的胜算。
一来姬青云是那座揽尽天下奇英才的琅琊榜上的榜眼,不止大道前途无量而且战力卓绝。
最重要的是在姬青云背后还有一座偌大的青荫福地,而且他还知道鲲鹏一族的“镇海神针”大帝宁策是青荫福地记名供奉,与姬青云是莫逆之交。
陌蟕绝对不会招惹一个可以随意抹杀自己千百遍的大帝存在。
既然现在这柄沉香在臣歌的手中,那就便是臣歌与姬青云关系匪浅。
而且吴起还将自己辛苦组建出来的魏武卒交托到了他的手上,就表明他也是吴起所器重的后辈晚生。
一想到这里陌蟕舔了舔嘴角,没想到一个才弱冠之龄的小子在其背后会有这么多盘根错节的势力关系。
罢了罢了,这座谓天邢牢中有的是自己的猎物,自己没必要拿着自己的身家性命去冒险。
走出谓天邢牢的姬歌抬头看着久违的阳光,极为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长吟一声。
早已经在门外等候着的吴起看着姬歌腰上多出来的那柄沉香,很快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
“你未免想得太多了。”吴起神色平静地说道。
他知道姬歌之所以拿出沉香绝对不是平白无故,他是为了震慑住里边的陌蟕。
“巧了,里边的那位也是这么同我说的。”姬歌摊着双手说道:“只不过我这人素来胆小惯了,特别是见到像陌老这般境界恐怖的老前辈,总得要如履薄冰小心翼翼才是。”
说完姬歌特意在自己的脸上比划了一圈,他知道陌蟕可能就在里边听着自己的谈话,而自己手上的动作才是自己真正要说的。
虽然姬歌从来都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但陌蟕先后对自己露出的那几次诡异阴森的笑容实在是让他不能够接受。
所以他才特意拿出沉香告诉陌蟕自己背后也是有人的,若是你对我有想法还是趁早打消,不然哪怕你是归真境也会有归真境的死法。
“陶寄人不对,现在该叫你陶篱下了,你该怎么感谢我?”姬歌看向脸上终于有点血色的陶寄人,笑问道。
陶寄人看了姬歌一眼,缄默不语。
看到直接无视自己的陶寄人,姬歌撇了撇嘴,问道:“接下来是不是要去魏武卒的军营驻地了?”
吴起抬头看了眼天色,说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还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看到上将军吴起露出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姬歌好奇地问道:“谁?”
“走,到了你就知道了。”吴起笑着说。
姬歌指了指身旁还有伤在身的陶寄人,提醒说道:“吴上将军,我们这里还有伤员呢,您能不能换个温柔一点的方法。”
言外之意则是即便我能够遭得住你顺时光长河而下的神通,顶得住缩地成寸的术法,可陶寄人未必能够支撑的住。
“放心,我就派人将他安置在附近,我们走过去就好。”会意的吴起笑吟吟地说道。
“还真是托你的福了。”觉得逃过一难的姬歌对着依旧满头雾水的陶寄人拱手说道:“现在我们两不相欠了。”
“本就是如此。”陶寄人沉声说道。
姬歌闻言白了他一眼,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同这么个木讷寡言之人共事甚至是将后背托付给他,姬歌就要仰天长叹息。
走在路上的姬歌还是忍不住询问道:“上将军,你要带我见的那人我熟吗?”
说实话,他来到长城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没有多少相熟之人,大多都是人家认识他他却不认识人家。
“算是吧。”打定主意要卖关子的吴起惜字如金不肯多说半路地说道。
“那是男是女你总得告诉我一下吧?”姬歌不依不饶地说道。
吴起瞥了姬歌一眼,说道:“女的。”
“上将军你不要开玩笑了,在这长城上我怎么会认识女人?”姬歌双手拢袖笑呵呵地反问道。
“难道黄庭不是你救回来的吗?”话音刚落跟在两人身后脚步稍缓的陶寄人开口问道。
而且这句还是明知故问。
姬歌转身白了陶寄人一眼,“是你傻还是我傻,红鸾军营离这多远你不比我清楚?”
“好了,不用猜了。”吴起放慢了脚步,最终在一处依旧贴着两道已经掉了色的春联的宅院门前停了下来,在打量了一番后指着说道:“就是这里了。”
“谁去敲门?”姬歌看着紧闭的宅院大门,狐疑问道。
“难不成是我?”吴起故作威严地轻咳一声,反问道。
姬歌回头看了看捂着胸口脸色难看的陶寄人,“得,这个更没有指望。”
所以还得是自己来的姬歌踱步走到门前,轻轻扣响了门上的铁环,问道:“有人在吗?”
很快姬歌便听到天井处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再然后眼前这扇紧闭的院门便被打开了来。
“怎么是你?!”姬歌指着站在门里院外的那道人影,震惊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