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隆能如此镇定实在出乎宫人们的意料,只不过对他们来说,皇上还喘着气儿是最重要的。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寝殿。
刘义隆的手死死抓着被子,发出一阵愤怒的低吼!
暗卫忙从躲避处现身,跪在刘义隆身边道:“皇上息怒。”
刘义隆缓缓扫了暗卫一眼,别人或许不清楚,可他的贴身暗卫是知道的。
自从上次见了檀道济,刘义隆是当真受到了鼓舞。他也相信,行者楼的神医一定能治好他。所以他自那之后,便没再服用过严道育的催发之药。
可为了不让彭城王察觉有异,刘义隆每日照旧让人拿来药和瓷瓶。药丢掉后,随意在瓷瓶里滴点水让小內侍端给严道育。
若是水都能让王美人怀孕,那这严道育可真是女娲转世,能拿泥巴捏人了!
暗卫小声询问,“皇上将嫔妃们送去上林苑,是想彻底查验?”
刘义隆咬着牙,强忍着想要血洗彭城王府的冲动道:“查!小心些,别打草惊蛇……朕倒要看看,这黄蜂的尾后针,究竟有多长!”
暗卫领命退下,看上去没有惊动任何人,可却早被人察觉到了异样。
信鸽很快被放出,紧接着,守在各处的探子们纷纷放出信烟。信鸽的消息还没传到,潜伏在各地的人却已经开始了既定的行动。
与此同时,檀道济“叛逃”的消息终于传入北魏。即便彭城王想要粉饰太平,可只怪他鲁莽,当着那么多百姓的面杀了檀承伯,又全城搜捕檀道济。
北魏的探子虽晚了一些才将消息传出,可檀道济与刘宋朝廷决裂的消息依旧快马加鞭地送入了平城王宫。
送信的人面露喜色,就仿佛他手里握着的是大军的捷报。实际上,这消息同捷报无异,没有了檀道济,刘宋的水军就再发挥不出它应有的威力,而刘宋的城墙也将如纸糊的一般不堪一击!
然而如此天大的喜事,却未能让拓跋焘展露哪怕一丝的笑颜。或许是无独有偶,又或许是冥冥中天意正在策划着什么大的变局。就在刘宋的皇后离世前五日,备受整个北魏敬爱的太后窦氏薨了。
整个平城,尽皆缟素。拓跋焘罢朝三日,为窦太后举丧。无论百官如何劝阻,拓跋焘都坚持亲自守在灵柩前。
“没有太后,就没有朕。太后为了朕,一生未嫁,朕若是连这最后一点孝道都不尽,枉为人子,更枉为人君。”
拓跋焘的孝行大受文官们的赞赏,可崔浩却显得格外担忧。
身为天子近臣,他很清楚拓跋焘的逆鳞。如今唯一能压制住拓跋焘的太后走了。崔浩实在不敢想象,若是此时拓跋焘知道,檀道济已经抵达仇池,会不会直接率军杀过去。
崔浩不敢冒这个险,只能暂且将消息压下。他绞尽脑汁想找出一个能安抚住拓跋焘的说法,然而他也清楚,无论再舌吐莲花,也没法让拓跋焘不发怒。恐怕这宫里,又要多几条枉死的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