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富贵。”用力的握住冯宜的手,“我永远,都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不知道为什么,冯宜只觉得这句话听着怪怪的,又不堪那人深邃冷凝的视线,便指了一下那花桌:“合卺酒还没喝呢。”
“不急。”
程岚温笑着说道。
冯宜一愣,以为程岚是急着和自己行房事,腼腆的垂眸轻笑,当日她破了完璧之身,体会到那鱼水之欢,自然也是忘不了的,手指缱绻的把住程岚的胳膊,说道:“秋白哥哥。”
谁知程岚拉住她的手,起身道:“此事不急,只是……在结亲之前我就有打算。”
冯宜随着他起身,听到那新妻两字,心里亦是美滋滋的,同程岚一起出去花厅,进了一处多出来的偏房:“秋白哥哥,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咱们……咱们的合卺酒可还没喝呢,要凉了。”
“都说了不急的。”
程岚回身,把住她的肩膀说道:“有件事情,我只想交给今日过门的新妻,不想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冯宜感动的想要哭了,点头道:“秋白哥哥,有什么事情,你尽管交给我就是了,小宜从此是你的人,自然帮你担待。”
程岚颔首,伸手推开那偏房的门,只是当那门开了,冯宜看清其中场景后,立刻瞪大了眼睛,狠狠的骇退了几步路。
门里只是一间规整的卧房,并没有什么怪异的,怪异的,则是那帐床上躺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昏迷不醒的沈鹿。
冯宜震愕的捂着嘴巴,转头看向程岚,放下手说道:“沈鹿怎么会在这里……今日不是……不是你我二人的大喜之日吗?”
程岚波澜不惊的说道:“是大喜之日不错,可我方才不是说了吗,有件事情,我不放心别人来做,只想交给你。”
冯宜拿不准程岚是什么意思,毕竟这人现在转了性子,总是让人摸不透的,遂道:“秋白哥哥是想……把沈鹿交给我?”
程岚点头。
冯宜心悬道:“可是秋白哥哥你不是说过,这沈鹿……当初是算计着你才有了程飘的,你最是讨厌她的算计,怎么如今又……”
“可外人毕竟不知情。”
程岚平淡道:“再者说了,不管阿瑶对我怎样,她都是为我生了长子飘儿的功臣,我也不想落得一个薄寡恩妻的名声,好歹我与她夫妻一场,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弃她于不顾,阿瑶如今这般,我不放心别人照顾,便想将她交给你,小宜,你看如何?”
冯宜整个人都是蒙愣的,又听那人道:“你也不必做什么,只每日看顾着人照看着阿瑶就是,她现在醒不过来,却也不能出事。”拉住冯宜的手,“她算计我,也是因为喜欢我,为了嫁给我,我到底也不想太负了她,所以三房那边,就算那季邰平带着程铭去投奔季成,我也绝对不会放过她的,只要害过阿瑶的,我都不会放过。”
他最后一句话,听得冯宜心慌意乱的,急喘了几口气,难看的扯出一抹笑容来,说道:“既然都说沈鹿是自作自受,秋白哥哥你又何必替她撑腰作势,她如今这样,便是报应不爽。”
“是啊,报应不爽。”
程岚冷淡道:“可是,她怎么说,都是我程岚的头妻。”死死的攥着冯宜的胳膊,“我说不会放过,就一定不会放过的。”
冯宜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不过听程岚的话,到底还是相信自己是清白的,这就先够了,说道:“秋白哥哥重情重义。”微微的咽了下口水,“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沈鹿的。”
“那就好。”
程岚摸着他的头发说道:“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
正如程岐所说,冯宜就算心肠再坏,但她对程岚的感情,到底是女儿家最真挚的初心,嫁过来一个月多,算是平风浪静。
但程岐打量着那人,总觉得冯宜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瞧见程岚总是一惊一乍的,宁可在膳堂听孟姨娘的训斥,也不太愿意待在程岚的身边服侍,微微皱眉,不知道这一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来不及思考这些,就另有事情提上日程,半个月前,程岱正式启程去上京任职了,按理说走旱路的话,早就应该到了,甚至说,连问安的书信都该送回来了,可青泉山庄这边却迟迟没有消息。
这可急坏了顾氏和孟姨娘,连连叫顾杭在南边打听,又几日,消息传回来,乔二哥带着那书信上堂,震愕道:“夫人,姨娘,顾小舅的书信自新远送回来了,信上说……说……”
他这样一迟疑,堂里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孟姨娘最是按奈不住心性,拍案道:“你快说!太衡到底怎么了!”
乔二哥突然泪流满面,跪地哭喊道:“顾小舅子在信上说,太衡少爷走的旱路,路过那寒玉关的时候,马车碰到了山匪,被劫了,咱家少爷逃是逃了,却没有踪迹,后来在那绥水下游,还没冻上的岸边发现了少爷的衣物,但是少爷……少爷不见了!”
他这一席话说完,像是在堂里头砸了一个原子弹,顾氏狠狠的跌坐在椅子上,茫然道:“那……那太衡人呢?”
乔二哥忙道:“顾小舅派人在找,后来……后来捞到了一具……被那江水泡的肿胀的尸体,瞧着样子,是……是三少爷。”
“夫人!”
顾氏一听这话,立刻昏厥了过去,孟姨娘目呲欲裂,一把接住顾氏的身子,回头对乔二哥喊道:“寒玉关怎么会有山匪!他们不是在邱山那边打家劫舍吗!你胡说八道什么!”
乔二哥哭丧着说道:“姨娘别怪,葛使君最近在武山处募兵,那群山匪怕是这样才挪去了寒玉关,姨娘您还记得,他们先前绑了咱家岐姑娘和宗玉少爷,怕是怀恨在心,这才叫咱家太衡少爷撞上了啊!”
“……怎么会。”
程岐也不可思议的坐在原位,唇瓣微颤:“太衡。”轰然起身,对乔二哥道,“不管怎么说!你先带人去绥水那边!把那江水里头捞上来的尸体给我带回来!还不快去!”
乔二哥忙不迭的跑了出去:“是!”
她说完,只觉得浑身脱力,转头看着旁边的程衍,那人的脸色也是铁青一般,咬了咬牙,说道:“先别慌,我相信太衡那小子……不会出事的,这小子,绝对不会有事的。”
…
入冬了,寒风刺骨,从那绥水下游里爬上来,程岱连着骨头带着血都是冷的,他几乎快要僵掉了,直接躺在地上,粗喘着气。
那不是山匪。
是陈家和季家的人。
程岱望着那天,周围荒无人烟,他当日觉得不对,就同那赶路的伙计换了衣衫,装作车夫,打斗之时一同落入水里,好在他会水,拼死之际一口气潜出老远,才得以留下这一条命。
好冷,冷的没知觉了。
但是程岱知道自己不能睡觉,若是这个时候闭上眼睛,怕是自己再也没有睁开的机会了,可是,现在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又怎能让自己脱困,意识越来越稀薄,眼前的光都变暗了。
“哎!兄弟!兄弟!”
正在程岱将要晕厥过去的时候,忽然有人晃了晃她,程岱费尽力气睁开眼睛,是个很普通的少年,他身背行囊,看上去丝毫远游。
“小兄弟,你是不是掉河里了!”
那少年关切的唤道:“你这浑身湿透了都!”
程岱轻点了下头。
“你别担心,我不是坏人。”
少年将自己的包袱打开,从里面取出干净的衣服给程岱穿上,扶着他站起来,眼看着天将傍晚,离最近的客栈还远着,两人便找了一处避风的山丘后,架了火堆,准备在这儿过夜。
少年取出温水来给程岱喝,又掏出干粮给他吃,瞧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说道:“你这是缓过来了吧,体格儿还够好的。”
程岱还是很冷,但是已经缓过来很多了,这个时候,一块掉渣的干粮吃起来,到要比那珍馐美味的多,说道:“多谢。”
“话说你怎么会掉进水里。”少年问道。
程岱道:“我被山匪围追堵截,迫不得已才跳了下去。”
“那还真是可怜。”
少年说道:“你这是去哪儿啊?”
程岱想了想,现在若是回去,必定会惹来大麻烦,自家姐姐那个狗脾气,是绝对要和陈家季家对峙的,倒不如隐忍下,让陈家和季家的人以为自己真的死了,才能放松警惕,从长计议。
“没地方去了。”他道。
“那不如和我走吧。”少年咬了口干粮,“我爹娘都病死了,我打算去辽丰参军,那块儿正募兵呢。”
程岱有耳闻,便问道:“最近的形式好像很紧张,是要打仗了吗?”
少年摇了摇头,只是抬头又笑道:“你和我走不?”
程岱沉默几秒,点了下头。
少年伸出手来,笑道:“我叫赵丰,从阳城来的。”
程岱也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说道:“我从梁城来的,我叫……张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