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岐这样和冯宜的暗中针锋后,旁边站着的一行人都暗暗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就连广平王妃也精明了眼神,好在宠姐即将上场的歌舞算是打破了这场僵局。
“请各位都入座吧。”
宽敞的会客厅内,蒋筠招呼着一行人落座,程岐多看了一眼脸色不是很好的冯宜,并未放在心上,反正心虚的又不是自己。
“阿岫,叫你嫂子挨着你坐。”
程岚在后边说了一句。
程岐回头,发现沈鹿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身衣服,和梁珠的那身一模一样,疑惑道:“怎么一会儿不见,衣服就变了?”
沈鹿撑着大肚子坐下,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你且说呢,还不是梁珠那个毛躁鬼,把茶洒在了我的身上,我没带更换的衣物,就只好穿她的了,瞧瞧这纹路,显得我好像怀了双生胎一样。”
程岐听着,有些忍俊不禁,都肚大如斗的人了,还在乎什么胖一点儿瘦一点儿,便道:“好了,快坐下吧,等会儿人乱起来,小心有人撞到你。”
说到这里,正对面坐着的冯宜看向这里,那视线隔着中间的空地嗖的射过来,却还是那么浓烈而有敌意。
瞧着程岚那一丝不苟,盯着沈鹿笑容和煦的模样,她心里的嫉妒和怒火简直要喷涌而出,使得旁边的冯瑟冯宣两人都有些局促。
冯宜不明白,自己不论从身份高低,还是音容身形,或者是那闺秀中的名声谈吐和气态,哪一点比不上沈鹿,要叫一个偷鸡摸狗的贼活生生的给比下去,这岂非奇耻大辱!
冯宜看着,不知不觉间将手里的杯子攥的卡卡出声,只是这道视线太过有敌意,对面的沈鹿敏感的察觉到,看过来时,那冯宜的眼眸又变的温柔而和善,冲她轻轻的点了下头。
仿佛是第一次见面一样。
沈鹿眼珠轻转,礼貌的也点了下头,但心里却很不舒服,那冯宜虽然那样看自己,可那眉眼藏匿着的,尽是鄙夷和不屑,似乎在嘲讽自己的出身,以及如今的自不量力。
一个贼,能嫁入高门做平妻。
沈鹿心里有些不舒服,程岚在旁边看着,关切的问道:“怎么突然不高兴了?是不是身子有些不舒服?”
“没有。”
沈鹿轻摇了摇头。
程岚伸手摸了摸她的肩膀,没再说话。
“我来了。”
正说着,那梁珠一阵风儿似的走了过来,她的肚子看上去要比沈鹿的小些,所以步伐很是轻松,一屁股坐在程岐旁边,她虽然不怎么样脸上还带着笑,却把周围的几个人都给吓坏了。
“我的活祖宗哎。”
程渊三两步过来,有些不快道:“看好你的肚子。”
梁珠不理她,只指着沈鹿身上的衣服说道:“还说我这纹路不比你那件衣服好看,姑奶奶,您可知道这套衣服多少银子,我这是留有备用才多做了这么一件儿,你穿就好好穿,竟然还不知足,也未免太娇贵了吧,到时候记得洗好之后再还给我。”
沈鹿哼鼻一声,转过头去。
梁珠轻笑几声,拿起茶水来喝了两口解渴,旋即道:“这宠姐今日难得大驾光临。”瞥眼过去,“听说这女子孤傲,当日就连平广王亲自去请,也闭门不见,倒是对这蒋家,做到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程岐听在耳朵里,轻眨了眨眼睛,思忖着摇了摇头。
“难不成。”
程衍在她旁边,随意的把玩着银质筷子,那两根银棍在他修长的五根手指里转出花来:“这个宠姐,对蒋天雀有意思?”
话音刚落,老远嗖的飞来一颗冻葡萄,程岐察觉,还不等提醒程衍小心,那人便将手里的一根筷子嗖的扔了出去,而那根筷子也准确无误的扎透了那根冻葡萄,当的一声扎在食案的侧面。
期间,这人连眼皮都没有抬,就好像脑袋上长了天眼一样。
程岐愣住了。
扔冻葡萄过来的蒋小王爷也愣住了,他长呼了口气,心说原来程宗玉这个王八蛋的武功已经如此炉火纯青了,看来平日里和自己打打闹闹的时候,都没有拿出真功夫啊。
而程岐却是想着另一件事。
程衍是一个现代人,却又有如此古朴纯粹的武功在身,恰恰说明他在这个世界所处的一百余年,受尽了折磨和痛楚,一时难过,在食案下握了握他的手,那人没有抬头,只是反握住她,细细揉搓。
…
…
忽的,一道悠扬的笛音刺破嘈杂而来,厅内的众人闻声,瞬间齐齐闭上了嘴巴,再然后,只见不远处,伴随着那四起的乐声,无数伴舞身着白裙鱼贯而入,那样子,像极了开锅时扑面的白热雾气。
但都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看过宠姐一时兴起给她跳的freestyle后,再看这些庸脂俗粉,程岐实在是提不起兴趣,刚好因为冬日天冷,蒋筠给众人备了肉锅,她拿着筷子,也懒得去管那些戏谑的目光,低头认真的吃着。
程衍也是习惯了她这样埋头只认吃的性子,拿起筷子,把自己锅子里的肉都夹出来一盘给她,低低道:“记得给我留点儿。”
“那就不好意思了。”
程岐结果盘子,嘴巴鼓鼓的说道。
程衍本身也不盼着她能给自己的留一口,只得摇着头,无可奈何的轻笑,这一笑,把周围偷偷看他的姑娘新妻们,看的心花怒放。
都说这样一个冷面心热的俏君子,怎么能看上程岐那样的,当街扒人裤子,吃死耗子,和长辈顶嘴撒泼的疯女子。
当真是狗尾巴花插在了奶油蛋糕上,好猪拱了烂白菜。
不甘心啊。
就算谭宝儿,也比程岐强啊。
而程岐感受到那些情敌的目光,缩了缩肩膀,虽然嘴上吃着热乎乎的锅子,身子却还是有些泛冷,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程衍瞥眼:“不吃了?”
程岐摇头,拍了拍肚子说道:“吃饱了。”
另一边,程岚瞧着沈鹿,那人面前的锅子一口未动:“怎么不吃一口啊,是不是不合胃口?”
沈鹿有孕着,最讨厌这些油腻的东西,捂鼻子摇头,程岚便招了下手,忍冬过来,把沈鹿面前的锅子,端到了邻桌的程岐面前。
这下子,她面前两个锅子,七八个碟子。
饭桶人设立刻坐实。
程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
正当她腹诽的时候,那庸俗的音乐中忽然传来一道犹如油层滴水般清澈的箫声,程岐抬头看过去,心下一喜,果然是宠姐。
这一袭白衣伴舞间,她身着一套大红色的群袍款款而来,当真是画龙点睛一笔的蚊子血,侧身落袖,却仍是遮着面纱的,但那柔软的面纱上,一双丹凤眼神色流转,无数风流韵味溢出,看的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颤,果然是一舞倾人城,再舞倾人国。
这般多姿多彩的美人,才有拒绝广平王邀请的资格和魄力,这也是程岐最欣赏宠姐的一点儿,虽然身份特殊,但活的潇洒。
箫声再起,她挥袖如泼墨,长发甩如细柳,腰肢摇曳,那灵蛇一般的运动弧度让人挪不开眼睛,再来,双臂一抬,那软弱的袖子瞬间被注入无数力道,猛地打在那广平王的世子面前。
那玫瑰香扑面,世子双眼有些迷离,看向宠姐的目光,多了许多明显的霸道强占性,也是如此,更觉得未婚妻蒋筠寡淡无味。
程岐微微皱眉,暗道不好,要是这宠姐真的被世子看上,以那人的身份自然无法反抗,但这些都不要紧,如果宠姐真的愿意离开那冠玉楼做世子的情人也没什么,主要是,听程衍和程渊说,那世子最是个玩弄女子,手段残忍的人。
先前的一位正妻,两位平妻,还有那数不清的妾室,都是死在他那千奇百怪的怪癖玩法中,悲惨的很。
程岐这样想着,不由得看向蒋筠,那人瞧着宠姐这样撩拨自己的未婚夫婿,并未露出任何异样的表情,反倒有些担忧之意。
当初自己被段贵妃诬陷,断头台上,还是蒋筠帮忙,给了程衍手令搬了救兵来,这样好的人,居然许配给了广平王世子。
那样端正的爹,明朗的娘,却生出他这样肮脏龌龊的儿子。
真是奇怪。
…
…
宠姐今天的兴致好像很好,从前就算出场跳舞,也不过是几分钟就结束了,今日长袖善舞,足足跳了五六分钟也不肯歇,而且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并且在众人的惊讶中,一把扯掉面前的纱布,露出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来。
柳眉飞挑,眼波层叠,美艳的不可方物,加上那流云般的浓厚黑发渲染在脖颈间,惊的那世子恨不得拍案下来,与她大战三百回合。
程岐盯着那宠姐,心下有些茫然和急切,恍然发觉,自己一个女子居然都被她给魅惑住了,深吸一口气,低下头去。
程衍斜睨着她,冷淡道:“怎么了?”凑过去小声道,“别告诉我你现在有些把持不住了。”
程岐转头,狠瞪着她才,声音放低:“你胡说八道什么。”
程衍忽然露出一抹坏笑,又道:“等今天晚上回去,咱们两个办公的时候,你也给我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