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都不过才二十二岁,便是放在古代,亦是夭折,更和族妹同侍顺治帝,她这短短的一生看似风光,却真可被称之为是刹那光华,而且随着董鄂妃崩逝,顺治帝病逝,整个董鄂氏一族都被孝庄文皇后所迁怒,连带着当时在朝中赫赫威名的数个家族一块动手,全族上下所有官员都被贬斥,如果不是董鄂氏一族是满洲八旗根深蒂固的望族,估计直接就被打灭了。
说这些就扯得有些远了,四爷之所以提起董鄂妃的事儿,关键就在于董鄂氏的死。
从史书看来,董鄂氏的死是长期卧病崩逝,其实……那不过是一种假象罢了。
董鄂妃,并非如野史杂记里所说那描述那般是秦淮八艳之一的董小宛,而是正儿八经的满洲八旗贵女出身,在那个满族姑娘出嫁还要骑马的年代,她不但姿容绝代、才华出众,还是为颇善骑技的铿锵玫瑰,她这样一个身体康健的八旗贵女怎么可能一进宫就百病缠身了呢,而偏偏医术高超的御医会诊都对此束手无策,这不是太荒唐了……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当时在顺治帝后宫的所有女人和孝庄太皇太后都出手了,也唯有这样的阵营联盟和皇权对抗,才能将太医院的全部太医、御医都拉下水,任由董鄂氏这朵娇艳多姿的百合花渐渐凋零。
而现在康熙帝送来这套礼物,也许并不如尔芙所猜测那般是敲打,更像是在提醒,提醒尔芙要收敛锋芒,免得太出风头,落得和董鄂氏那般的下场。
那些所谓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未必能成真,却必然集万千怨毒于一身。
在这件事上,康熙帝可谓是深有感悟了。
他曾经将全部父爱给了皇太子胤礽,忽视了其他皇子,致使胤礽被其他皇子仇视敌对,最终倒在层层算计之上,明明是胸有沟壑,却失去了为帝该有的宽厚仁爱,变得越发尖锐,也致使康熙帝不得不放弃这个早就选定下的继承人,转而选择为人刻板严肃的皇四子胤禛,却并非是因为胤禛一直以来表现出来地对前太子胤礽的恭顺和关心,而是胤禛的性格让他更为放心,而是康熙帝通过观察得知胤禛是所有皇子里最重感情的人,也正因如此,胤禛才能压下外表更温文尔雅的三皇子胤祉等人,成为新继承人。
这些胤禛虽然不知道,却也能猜测出些许来,所以他断定这份礼物是康熙帝对尔芙的一种善意提醒,也是对他这个儿子的提醒,四爷并非是一个盲目自大的人,他知道自个儿不可能将尔芙保护得面面俱到,而尔芙性格天真纯善,如果……
想想,还真是一件很可怕的猜测呢,四爷再也坐不住了。
他瞧着被吓愣住的尔芙,抿了抿嘴儿,低声说道:“按规矩,爷今个儿是该留宿西小院的,陪你用过膳,爷就先过去了,明个儿早起再陪你去给德妃娘娘请安。”说完,他就伸手拍拍尔芙的肩膀。
“好吧,只是这样对佟佳氏是不是有些不妥。”尔芙也知道四爷这是为自己着想,并不好做出不理智的纠缠行为,她稍显苦涩地点点头,柔声问道。
“身在这府里,谁也躲不开、逃不过!”四爷倒是很镇定,笑着道。
“好吧!”尔芙又是一阵无奈,正如四爷所说那般,谁也躲不开、逃不过,只要是在这个府里的人,谁又能真的独善其身,便是这府里最名正言顺的男主人四爷都不行,不过也好,这府里热闹些也好,作壁上观的瞧着这些人斗来斗去,她也好去做些自个儿感兴趣的事儿,比如去设计一辆舒适感十足的马车,比如从那些漂洋过海而来的传教士嘴里套套新技术。
按照时间来推断,这西方大陆的工业革命,也该开始了。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将桌上精致的饭菜吃了大半,酒足饭饱的二人移步书房,四爷站在桌案的后侧,苏培盛在旁边研墨铺纸,正按照以往的生活习惯练字,而尔芙则笑眯眯地趴在一侧,托腮看着眉目清冷的四爷练字,太过宁静的房间里,吃饱了就犯困的米虫特性在这个时候钻了出来,尔芙掩唇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轻声问道:“时候不早了,你该不会是打算等到东小院那边都熄灯了再去吧!”
“这就不耐烦了?想着撵爷出去了?”四爷写下最后一笔,笑着调侃道。
“切!”尔芙闻言,颇为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儿,傲娇地往书房旁边的暖阁走去,她就不该在那里傻乎乎地坐着,愣是把自个儿看得犯困,好好的时间都被浪费了。
不过回到暖阁里,她也没有急着休息,而是交代诗兰将一摞账本搬了过来。
少时片刻,还不等诗兰将账本从书房取过来,四爷就先进来了,他已经洗干净手上的墨渍,正拧着条干布帕子擦拭着,他漫不经心地坐在尔芙身侧,随手捻起一块微咸微辣的牛肉干细细嚼着,含含糊糊地低语道:“一会儿,你派人去通知下乌雅赫赫,明个儿早起,你和她一块进宫给娘娘请安。”
“为何?”尔芙不解地挑眉问道。
“她是娘娘最疼爱的侄女,带着她一块进宫请安,你也能轻松些。”四爷笑着舔了舔嘴唇,轻声答道,他不想告诉尔芙,他现在根本不敢相信德妃娘娘是真疼爱尔芙,因为尔芙这个人的性格太单纯,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做不来逢场作戏的那一套,为了不让德妃娘娘那边察觉到自个儿的心态变化,也唯有瞒着尔芙了,好在他相信德妃娘娘还不会做出伤害尔芙的事儿,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阻拦这个小妮子每三日就要进宫给娘娘请安的规矩。
尔芙闻言,也没有多问,笑着点点头,便也就同意了四爷的这个安排,随口交代身旁伺候的诗兰过去秋雨楼那边通知,整个人往后面摆着的软枕上一倒,拉过旁边叠放着的锦被搭在腿上,就蜷着腿儿躺在了临窗的大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