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有意无意落在她的脸上。
一路行至寺中,不少衣着清雅、面目俊秀的男香客,或负手赏景、或执扇乘凉,立在道路两侧。
沈姝不经意扫过去,只感觉个个都有些眼熟,竟都是这几日在画像上见过的面孔。
沈姝眉心直跳。
到这份上,她若再不明白自家阿娘为何突然拉她来护国寺,那就太迟钝了。
在大周朝,但凡有谁想相看未来的夫君或娘子,多半都会选在寺庙香会之际。
而今日,这护国寺,俨然成了阿娘为她相看赘婿的场所。
想到此,沈姝再看这满寺的香客,心下微沉。
此事仿佛是今早蒋太太心血来潮之举。
可是,沈姝很清楚,能够将这么多人,在同一个时间招来护国寺,给她“相看”——
以阿娘初来京城的人脉和地位,绝不可能一夜之内达成。
然而,今早之前,她却没有从刘星那里听到过一星半点消息……
那便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皇帝临时授意安排。
要么,便是刘星故意瞒着她。
无论哪种可能,对于沈姝来说,都会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别的不说,单就她出现在护国寺“相亲”这一条,若是被皇帝禁足在熠王府的楚熠知道……
沈姝想到昨夜那道几乎要穿透纸背的墨线,眉心突突直跳。
她手执团扇,用力摇几下,想要平复心头升起的焦躁。
“轻一些,女孩子家的……扇个扇子都这么粗鲁,教人看了笑话。”蒋太太压低声音道。
边说着,还不住与朝她们母女二人打量的太太们点头示意。
沈姝拿扇子半遮住面容,只露出一双杏眸,看着蒋太太,用只有她们母女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轻飘飘道:“阿娘不是存心要为我选个赘婿吗,我行止粗鲁些,才知道那些人究竟看上了我的人,还是看上了我的身份、地位和白家的血脉。”
蒋太太大吃一惊。
“你怎会知道?”她脸色微变,带了几丝火气:“是三郎告诉你的?”
沈姝叹息一声,心知再这么下去不行。
她环顾四周,找个僻静角落,拉着蒋太太站定,言简意赅将皇帝如何监视沈府,以及记录他们言行的册子被皇帝送进熠王府、又如何送到她手里之事,对蒋太太说个清楚明白。
末了,她郑重道:“阿娘,若您二老当真不允我与楚熠在一起,那我便绞了头发做姑子,未尝不能将沈家摘干净。至于招赘……我是万万不肯的,还请阿娘三思。”
说完这话,沈姝朝蒋太太屈了屈膝,转身欲走——
抬眼间,却不期然看见,一个许久不见的熟人,身着月白锦衣,头戴玉冠,正满面春风、踱着步子朝她走过来。
楚湛???
沈姝一怔。
自那天他护她出了县主府,直到今日,这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一样,再没有丝毫消息。
沈姝派人去瑞王府寻过他几次,都被老瑞王妃挡了回来。
就连刘星,都打探不到他的行迹。
没想到——
今日他却出现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