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雪原,大雪纷飞。
雪花如披落下的重重帷幕,阻断了视野。而此刻,雪原上有一虎背熊腰的老者正光着膀子往苍雪岭的地方行去,老人于茫茫雪原好似水面的蝇虫,极其渺小。
只是诡异的是,若是有人立身于雪原之上,必然无法忽视老人的身影。
在大雪编织的帷幕中,老人虽渺小,却璀璨如星辰。
……
叶鸿枫转头望向身后北原的方向,冷汗自额头上滑落。
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是有些不安,仿佛身后正有洪荒猛兽缓缓行来。
“你也感觉到了?”柳若馨睫毛微动,问道。
“是啊,此地不宜久留。”
叶鸿枫收回目光,打量着面前的洞口。
风雪在洞口前散开,似乎有一重无形的屏障将此地与天地相隔,即便先前积雪颇深,眼下洞前十余尺却未曾看到丝毫雪痕。枯黄的枝桠垂落在洞外的土壁上,在这样凛冽的地界,眼前的景象着实有些诡异了。
叶鸿枫大致已经猜到,昨夜他神游天地之时所听到的那个声音正是源自与此,那位苍雪岭下镇压的大魔——齐行之!
他并不愿就此入了山洞,毕竟那人在外的名声可不算很好,甚至说是臭名昭著都不为过。他忌惮他,或者说……是害怕他。
“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未免有些不太厚道。”叶鸿枫强压下心中的恐惧,谨慎地迈着步子往里走去。
洞中不大宽敞,枯藤缠在洞壁上,经过时偶尔有灰尘簌簌而落。
他屏气凝神,每走一步便要探上三步。这也怨不得他,自他二人进了山洞,方才在雪原上感知到的威压便加重了些,如今他只觉着喉咙仿佛被人死死掐着,鼻尖有恶臭难闻的气味弥漫,恶心异常。
再往里走了不远,山洞逐渐宽敞起来。
洞壁上潦草地被人刻满了壁画,若只论这壁画的模样,只怕是连京都牙牙学语的幼孩都比不上。
画这画的人,必然已是神智癫狂。
叶鸿枫盯着洞壁上几道歪歪扭扭的痕迹,一时间竟有些失神了。壁画丑陋,但画中的意境却是仿若人间仙境。
那是一座奇高的山峰,山峰如被削成,让人一眼望去,便有浩然之气酝酿于胸间,壮志凌云。上山的道路由青石板铺就,道旁长满了郁郁葱葱的灵植,抬头望去,山顶隐约可见一书院,白墙红瓦,湖光潋滟,仙鹤腾飞,自有一番气象。
视线逐渐被拉远,他终于看见了山峰的全貌。他握紧了剑柄,似乎有种豪情壮志隐于心中,只待在此刻抒发。他心里浮现出一串名字——锡明山,白鹿苑,碧波湖,书生道,以及……齐云宗!
他不觉往后退上一步,九重天自手中脱落,掉在地上,将他从幻觉中惊醒。
柳若馨上前来将他扶住,不断用手拍打着他的背脊稍作安慰。
齐云宗?这个名字他早已不算陌生,时常听身边的人提起。而这镇压在山下的大魔,正是当年齐云宗的少宗主——齐行之。
他揉了揉眼睛,继续望着洞壁上的痕迹。
某一日,天空中的云化作了血色,浓烈的煞气包裹住了锡明山,吞噬了山上的浩然正气。儒修们纷纷走了出来,或立在书院旁,或站在山道中,他们抬头看着天边的血云,面色凝重。
之后的画面有些模糊,他只能勉强看见数位青面獠牙的怪物拖着沉重的锁链从云中走出,而后如猛兽食人一般将山中的修士屠戮殆尽。画面忽然有些颤动,伴着声嘶力竭的哀嚎声,撞入他的识海之中,令他心神巨震。
这是有多悲哀,才会在时隔近千年后依旧能让人感受到画这壁画之人深深的绝望与悲恸。
叶鸿枫摸着自己的脸颊,早已被泪水打湿。
“你……还怕我么?”
虚空中传来一声话语,打破了这寂静。
“前辈……辛苦了。”叶鸿枫站起身来,抱拳作揖,哽咽着说道。
这么多年来,被镇压在雪山之下,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终日里还要承受着宗门覆灭的痛苦回忆,空有一身通天修为,却连仇人是谁都不得而知。独自苟延残喘,实在是不容易。
那声音笑了笑,笑声里满是哀伤。
“过去的事,不提也罢。你既然敢进此洞中,我便要履行我的承诺。来找我吧,我将送你……一场造化。”
山洞内部极为弘大,其中岔路又繁多,二人在那声音的牵引之下,这才寻到了一处石门之前。
石门在二人到达时便自动大开,顺着视线望去,可以看见一名披头散发、身形瘦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