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神色沉稳,缓缓道:“我倒觉得好极了。李家三郎我见过,来探望过令令,生得干净舒朗,进退举止也大方有规矩,不必世家子弟差。”
林氏着急道:“可令令配个商户人家,实在……”
沈氏清咳一声,林氏赶紧噤声,当初李婕岚嫁来,带的金银财宝不尽其数,用来上下打点,才使老平西侯从站队不慎的风波中脱身。
“我和三娘晓得婆婆心疼令令,可如今令令还小,先等等,找到更好的人也未可知?”沈氏含笑道。
老人摇摇头,道:“人家问了话,且又没说死,我还要找退路慢慢相看,未免凉了人心!”便将玉佩交给春兰,道:“收起来。”
玉佩都收下了,沈氏哪还能说什么,只瞧了瞧林氏,干脆垂了眼不再言语。
林氏瞧着春兰手里的玉佩,脸色不大好看。
等妯娌两人走了,老夫人才交代道:“拿了纸笔来,给我写封信送到湖州去。”
白芷捧来文房四宝,犹豫问道:“您不探探七娘子的意思?”
忽然间多出来个未婚夫,七娘子以后知道了,怕也有些不好接受。
老人摇摇头,“这事还没定下呢,李家那孩子也要来这里住着,正好看看品性。若是不好,这件事便从未发生过。”
白芷便知道了,这是怕七娘子知道了,认准了李家三郎君。
老人叹了口气,“诗经里说‘女之耽兮,不可脱已’,我只盼着令令能活得恣意快活些。这世上条条框框那么多,其实困的磨的,还是那些守着规矩不肯出来的人!”
何况她年纪大了,万一一觉没睁开眼,令令岂不是由着旁人拿捏了?这样定下了,起码还有李家帮着令令。
“给我倒碗梨子水来,心口堵得厉害。”
白芷应了,抬手倒了碗梨子水,递给了老人。
……
明姝半夜醒过来,哑着嗓子喊红蓼。喊了半天,才想起来红蓼的母亲病了,她今晚回去了。
守夜的小丫鬟怕染病,早跑没了影。事实上,就这么几天,整个婵娟院都见不到几个人影。
明姝自己给自己倒了碗冰凉凉的荔枝水,冬日的夜,液体顺着喉咙咽下去,冻得她浑身一个激灵。
被火烧灼着似的嗓子倒是好了很多,明姝咳了几声,用袖子擦了擦嘴角,便赤足往外走。
――她几日未下地,连鞋子也不知道去了哪。
地上很凉,又是推开了门,站在青石铺成的台阶上。薄且苍白的月光照在地上,就像她踩了一地霜雪。
可她浑身都是烫的,这样的凉意,反倒刺激出一种极其快意的舒适。
冬日里,院子里的树木枝叶颓败,只有腊梅枝桠虬结,吐出细小的花苞,冷而幽的香气浮动在漆黑的夜色与苍白的月色间。
明姝坐在坐在台阶上,门洞开着,风便朝漆黑的房间里灌。凉意一并往她身上灌,透骨的舒适。
静夜里似乎有点无聊,明姝想了想,晃着纤细苍白的脚踝,支着下巴,尝试哼一支小调。
哼到后来,她轻轻唱起来。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舒窈纠兮,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