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再如何高妙,所持的武器法宝再怎么精妙,但要施法,都必须有一段将自己真元与天地气息共鸣的空白期,徐自安自信能与通玄境的修者一战,是因为他能靠着这段空白期欺身接近对方,只有靠近对方的身体,他的武技和刀意才有机会施展出来
可叩府境的修行,已经可以做到顺息而鸣,他们只需要一个意念,充斥在天地间力量便会与自身联系起来,就像拨琴,只需要心思微动,指尖在琴弦间游走的屈指间,幽雅旋律便能奏鸣而出,试问在这种瞬息屈指间,徐自安就是一身战斗天赋再异禀,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世俗百器之争里还有一寸长一寸强的谚语,更别提修者间的飞刀飞剑飞符飞器等各种乱七八糟的飞了。
他近不了对方的身边,这是他如今最大的弊端,他没有真元可以与对方斗法,这是他如今最头疼的问题,他没有一个满脸粗犷胡渣的家伙拈着葱花来告诉他如何对付叩府境的修者,这是他最如今最无奈的悲伤。
如果那个家伙在就好了。
春风不语,故人以辞,再如何感伤悲伤神伤都无济于事,他如今能做的事,和要做的事是还故人一个真相,又或者清白。
沈离说他是一个好人,徐自安也认为他是一个好人,虽然很多人曾经说他个疯子,是个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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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对付叩府境修者的,只有叩府境”朱小雨看了眼徐自安黯然的失落神色,犹豫了片刻,还是很认真的告诉少年。
徐自安仿佛没有听到,只是笑的更苦涩一些,良久后,他起身站起,望着门外的宽敞的青石街道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一声不是无奈下的黯然悲叹,而是将心中所有浊闷排之一空的舒缓,他看着窗外升的越发灿烂的阳光,突然转回身仔细的将文贴与腰牌放入怀中,认真凝视着朱小雨的眼睛。
他的目光很清澈,很平静,也很坚定,就像畏山脚下的那条浅溪。
那条浅溪平缓无常,但流的异常坚定,从未有过任何干涸或者断流。
古有前贤可以朝闻道,夕入府。
那么,他想他也可以。
离跃溪试的开启只有数天,他要在这数天里识真,通玄,然后叩府,这是痴心和妄想,很疯狂,很容易被人认为是一个白痴。
但有时候,人生在世,就必须疯狂一次,不疯狂,便意味着错过。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年少就要轻狂,若是连想都不敢想,那又怎么对得起这大好年华?
他需要全力一战,真正的全力一战,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阔落一战,不用为任何多余的事情分神的狭路一战,就像当年在畏山密林间第一次见到凶残的棕熊时一般,将自己在生死间磨练出的天赋与所有手段全部用处,刀意,武技,黄伞,甚至旧书………
他不能考虑隐藏自己的手段,也不能再考虑沈离留在自己身上的影子,他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后盾作为支持,至少也要保证住即便自己被世人发现自己与沈离的关系,也要忌讳于他身后的那颗大树。
王朝的公主殿下无疑是一个参天大树,但因为某些年轻人的固执与坚守,他不想这份难得的友谊参杂任何多余的东西,所以他在大青山间转身离开。
清夜司虽然不是大树,但清夜司里有许多繁茂的比苍松青柏还要坚挺的愧树,那遮天蔽日的愧树下是王朝的整个夜黑,正如朱小雨所自傲的那样,他若是清夜司的人,就是知道他与沈离的关系,谁又敢真的动他?
至于那满院愧叶能不能帮他挡住那些贵人强者大人物的目光,那不是他现在要担忧的事,因为还没到那个时候。
未雨绸缪,是需要先有一间可修缮的破落小院
未焚徒薪,是需要先点起第一把薪火。
正如朱小雨所说,想要知道一个沉睡人醒来后会把第一眼的目光到底落在何处,徒然等待永远是最白痴的做法,悍然的走过去,扰醒他的清梦,掰开他的眼,自然就会知道。
没有人知道夜司之主的目光到底会不会落在自己身上,又愿不愿意在风雨动荡里看护自己,但如果他不愿看见自己,那自己藏的再好也是枉然。
他拿起文贴,代表他平静坚定的要将年华绽放成火焰。
他拿起腰牌,发表他甘愿成为一名夜幕郎。
他性喜阳光,也向往阳光。
但清夜司是黑夜。
他看着阳光,突然很怀念破落小院中某朵枯蔫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