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夜司眼线遍布天下,这里的天下不单单指大离王朝,而是整个天下,毫不夸张的讲,只要是有俗世的地方,就有清夜司的影子。
甚至说,若是清夜司需要,便是剑阁守护下的南召国的国君昨晚宠幸了哪位妃子,用时多长,又换了几种姿势都可记录的清清楚楚。
能有此等夸张到令世人畏惧的紧密线网,其中的功劳自然少不了清夜司内无数的外编暗卫,统领这些暗卫的人,便是夜幕郎,而夜幕郎之上是遮月监,遮月监之上就是大夜司。
还有司主大人。
清夜司儿郎数不胜数,能收录在编的夜幕郎却不过千余位,能成为一名清夜司的夜幕郎,从某些方面来讲,就是朝中五品大臣都要以礼相待,生恐惹怒了这些催命的鬼。
朱小雨是一名清月监,而且是清夜司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清月监,日后,甚至还可能是清夜司中最年轻的大夜司。
所以他这句话并不是自傲自夸,而是很平静的阐述,阐述一个很平常的事实。
你是清夜司的人,更是我的人,既然是我的人,又有什么人敢动你?
徐自安沉默起来,突然想起南道岭中的一位少女,突然低声说道“若是龙椅上的那人呢?”
气氛开始沉默起来,朱小雨没有回话,渐渐敛起脸上的傲然,走到窗畔将门窗轻轻阖上,街畔越发热闹的声音戛然而止,清贵的房间中安静异常,他静静的看着窗外这座繁华的有些畸形的京都雄城,目光渐渐凝聚成一条锋利的线,那道线的另一端落在被晨光照耀的最金碧辉煌的建筑群上,就像要透过金灿琉瓦看到皇城背后的某人的心,良久后,他收回隐闪不定的目光,凝视着徐自安的眼睛。
“在大离王朝内,只有一个人可以在他的目光下护住你,那个人不是我”
徐自安沉思片刻问道。
“清夜司之主?”
朱小雨点了点头。
“可是他连墨守都看护不了,又凭什么会看护我?”凉亭之战中,徐自安通过沈离与墨守的对话隐约知道一些内幕,所以他问的很冷漠。
“如果他不愿清夜司从此在黑夜中沉沦,那么他就必须看住你,因为你的心”朱小雨遥指着徐自安的胸口意味不明的说道。
刺杀张毅然那晚,朱小雨将自己救出来,所以对于朱小雨知晓自己这个最大的秘密,徐自安并不如何吃惊,只有疑惑为何他会这样说。
“冥石……不是唤醒冥王的存在吗,如果我是唤醒冥王的人,那清夜司之主,又为何看护我?”徐自安犹豫着说道。
朱小雨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徐自安竟知道这些事情,转念一想这些其实并不算特别秘密的事,俗世中知晓的人或许很少,但很多修者其实都很清楚,尤其是当年天机老人那句花开彼岸的箴言以及白衣案之后,流传的就更为广泛,少年入京已经俩天,从哪里打听到也不足奇怪。
“有些事,没有那么简单……”朱小雨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后便不再言语,没有解释太多。
徐自安见他不愿再深谈,知道自己再问也不会有任何用处,只好将心中的疑惑放在一边,以昨夜的凉茶簌了簌口,想了片刻,突然说道“刚才你说的是如果,那就代表在你心里其实也不敢肯定清夜司之主到底会不会看护我,既然这样,我更应该偷偷的隐藏起自己,能晚一天被世人发现就晚一天,太早的暴露在光明之下,岂不是自寻死路?”
朱小雨看了眼少年的眼眸,嘲讽道“你以为这里还是泊城?这里世京都,这些年中想让沈离死的人很多的,冥石在你心中,你若不主动敞开心府,除了圣人也无人能看的出来,但别忘了,你那些其他的手段可没有一样不与沈离有关,如果想要参加跃溪试中,你早晚会被发现,既然早晚都会发现,还不如早一些,至少有了我清夜司的庇护,除了龙椅上那人,王朝内的任何人想要动你,都要思考下付出的代价”
徐自安沉默了片刻,目光隔过朱小雨肥厚的脸颊落在他身后的窗棂雕花间,突然说道。
“至少会晚一些”
朱小雨是聪明人,轻易听出了徐自安话语中的意思,揉着肚子上的赘肉幽幽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木窗上的雕花间砂墨依旧静静流淌,一如昨夜在自己手心聚集起的斑斓星河,徐自安回想着星河渗入自己体内的通透感,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一定没有错,平静说道。
“昨晚”
昨晚月色清幽,昨晚车马不断,昨晚某位少年在星光下静思了一夜,一夜的时光并不能洗去荡在路畔青草上的灰尘,但能留下许多车马碾压青石路的痕迹。
那些流入他体内的星辉,自然也会在他的心间留下痕迹。
朱小雨凝着眉间看了少年许久,发现没有任何气息波动从徐自安身上流出,疑惑道“可你的识窍并没有打开”
徐自安不知该怎么解答这个问题,摊开双手无奈道
“可我敢肯定,我真的触摸到了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