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抬起衣袖,修长的手臂从衣袖下抻出来,露出捏得紧紧的一串糖葫芦。
“吃这个,就饱了。”
一向不苟言笑的秦阶,脸上慢慢绽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好像天真的稚童。
这句简简单单的话激起一段尘封在阮妙菱记忆里的景象。
她十岁进京那年,懵懵懂懂地出言中伤了江采芙,便悄悄爬上徐侍郎府,打算和暂住在徐府的江小姐道歉。
当时天色昏暗,她对侍郎府的地形也不熟悉,失手打掉了一只灯笼,把后院给燃了。
情急之下她只有原路返回,还没从墙头上跳下来就看见一个面若冰山的男孩子站在下面,问她墙那么高,她不怕吗?
她以为男孩子会抓住她,然后向徐侍郎邀功,他却递过来一串糖葫芦,“吃这个就饱了,下回别再翻墙偷人家的东西吃。”
“原来那个哥哥是你!”
阮妙菱惊喜地说道,却没接他的糖葫芦。
她没接,秦阶像是早有预料,上前一步捏着糖葫芦的顶端,把有签子那一半塞进她手中,“我一直都知道是你。”
她满月的时候,玉人似的团团可爱,父亲当着他的面抱她,母亲还和她娘说笑要把他跟她配一对。
然后她就在襁褓里噗噜噜地表示抗议。
因为家里没有妹妹,他好奇女孩子生下来是什么样子,凑过去仔细看,冷不丁被喷了一脸的沫子。
之后她跟着宝贞公主迁去平阳阮家,而他被父亲丢到南疆,跟她的父亲一块杀敌,一晃就是十年未见。
她回京那阵,他是揣着一肚子气去找她的,他倒要看看吐他满脸沫子的小姑娘长大了是什么丑模样,随后就有了在徐侍郎府墙外的一幕。
糖葫芦是给侄子买的,看到她一副生怕他将她扭送到侍郎府的害怕模样,贴着墙站得十分乖巧,他纵有千般火气,一瞬间都化成烟吹没了。
捏着糖葫芦想了一回,感慨一回,又叹息一回,阮妙菱直视秦阶,道:“秦大哥,我已经想起来和你相见的事,这糖葫芦就没有再接受的必要了。”
他好几次没有看到她吃糖葫芦,就知道她不怎么爱吃甜,却还一直坚持送,意图自然不在此。
“徐元在等我回家,下回我们一起去秦家看你,也见见秦大人和秦夫人。”
秦阶攥着重新回到手里的糖葫芦,忍不住问:“已经错过一次,为什么还要选他?”
阮妙菱颇为轻松地回答:“因为他值得。”
“它不值得吗?”秦阶举起糖葫芦,“你我相见明明比他早,他为什么就能后来居上?”
“秦大人,感情比得不是早晚——”
徐元手提半截红缨枪负在身后。
他是追着秦阶来到这儿的,没想到竟然在汉王府附近看见娇妻,来时在路上遇到的五城兵马司定是往这边来的了。
秦阶道:“徐修撰是仗着自己有恃无恐,才说得出这样的大话。”
徐元挑眉笑道,挽住身侧人的手臂,“就算有恃无恐,那是菱菱给的,而且我说的都是大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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