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像是个悍妇。
“学什么富贵人家的小姐……这破琴缺音少调……给我磨豆子去!”
悍妇骂了一刻钟,摔门回屋睡觉。
她女儿推着磨盘抽抽搭搭的,不敢哭出声,墙脚那把破琴断作两半,弦已经被插在琴身上的斧头劈断了。
看了一眼,东方亮摇头,一跃落地。
没走几步,断断续续的琴声又想起来,不成调子。
他驻足听了一回,哦了一声,“是别家的。”
走的这条胡同靠近人家的后院,天暗人少的时候很能听到一些有趣无趣的内容。
“我的儿啊,上好的古琴,特意请师傅专门给你打造的!”
温柔又恨铁不成钢的声音飘出墙。
“我不想学了……听说阮家三小姐琴棋书画什么都不会……照样嫁了位状元。”
这家就有趣了。
东方亮煞住脚,七摸八摸爬上了墙头,躲在茂密的树后。
妇人劝道:“各人有各人的命,人家是公主的女儿啊,你娘我只是个几品官员的夫人……只当是娘求你学了,将来到了夫家才有头有脸。”
“有头有脸又能怎样?我不学照样有头有脸。”小姐扯着母亲的衣袖,软软地撒娇:“娘还不如教教我怎样打理家务事,怎么与人往来,将来到了夫家做的可不就是这个麽。”
琴棋书画,那是学着玩,为了陶冶情操。
离了父母在夫家生活,靠的可不是劳什子的精神食粮,能力、钱以及想法一个都不能缺少。
当这位小姐和丫鬟讲这些大道理的时候,丫鬟还似懂非懂,墙头的东方亮却频频点头。
“看来古人也不是个个都呆板。”
坏了!
东方亮看了眼天色,西边已经亮了几颗星子,他慌忙跳下墙头,急急往秦家赶去。
“跟你说这些都不懂,算了,下次见到姐姐,我再同她好好聊聊。”
小姐高高兴兴地把琴丢在一边,抓一把鱼食跑到池边喂鱼。
丫鬟跟在后面追,“齐王妃最近应该不得空吧,姨娘那边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
“姨娘对姐姐一点都不好,换作是我,也不理会她这样的人。”
外面的人都以为齐王妃是张家正儿八经的嫡出小姐,可只有清楚内情的才会知道,齐王妃其实是姨娘生的。
姨娘生下齐王妃不过二年,又得了一位公子。因为张家男丁稀缺,张老爷就把公子抱给夫人养,只留下齐王妃陪在姨娘身边。
那个时候姨娘正在坐褥,以为生下了张家唯一的男丁,往后就有好日子过了。谁知猛然来了个晴天霹雳,弄得她手足无措,从此就把气撒在齐王妃身上。
后来夫人实在看不下去,把内情和不管内院事务的张老爷一说,才把齐王妃接到身边教养。
用张家的下人们的话来说就是:齐王妃是上辈子在佛前烧了高香,这辈子才会遇上张夫人这样好的嫡母,否则怎么都轮不上她去做齐王妃。
张小姐喂了一会儿鱼,听到张夫人去而复返,一直在喊“芝玉”,忙不迭抱着琴往屋里走,留下丫鬟在外面帮忙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