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她走到院门口,细心解释:“但凡与人有人情往来的,在哪里都有几分体面,哪个不是为了一个‘利’字?要么利己,要么利家人,说大了天就是利他们的主子。你揪着了他们的小辫,他们为了体面,就得委身巴结你,还敢想着给你使绊子吗?”
兔月似懂非懂地点头。
“慢慢琢磨吧,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哥哥。”
拍拍她的肩,金亭拔腿往书房方向走去。
书房里又点了一盏灯,比之前亮堂了许多。
阮妙菱在屋里转了一圈,看见掀开一半铺在木床上的锦被,屏风上挂着她给徐元准备的漳绒里披风。屏风一角落地立了一架雕花洗脸架,雕花下面嵌着一面水银镜,底下香胰子、木梳齐整摆作一排,脸盆里还留着半盆清亮的水,帕子就搭在盆沿上。
“这些天就睡在书房?”
她回来之前,徐元睡了一阵突然想起下半晌修书时遗漏了一句,披了外衣起来刚点上灯,不知怎么隐约听到有人敲门,纸笔还乱成一团堆在案上。
阮妙菱问的时候,他刚补好,转过来道:“香巧他们几个没少喊我回屋睡,但咱们不是亏待了谢敏嘛,补偿不了他,还不能让香巧住得好些?”
定睛迎着烛火把她此时的样貌看了好一会儿,徐元咂咂嘴道:“化成这个样子,真不像你。”手往洗脸架伸去,作势要拿帕子给她洗脸。
她赶紧躲开,笑道:“我一会儿还回去呢。”
“回哪去?”徐元果真不硬来,而是浸入盆里,拿香胰子洗手。
“自然是回你的好同窗李博章的家。”
想起李博章看她时古怪的眼神,阮妙菱心里毛毛的,踱过来拣来帕子包住他的手,问道:“你以前可有跟他提过我?”
徐元也不问是怎么提法,攒眉问道:“他疑心你了?”
“有那么一点。”
擦了手,徐元牵着她坐下。“李博章待人待人平和,和他交心的却没有几人,大概是因为他生了一双能看透人的眼睛。我和他来往,都不敢多讲一句话,既然他起了疑心,你还是尽快从李府出来。”
阮妙菱挨着他笑了笑,两眉不由翘起,“你就不担心他主动试探,是因为对我有意?”
虽然很想顺着她的话哄下去,但对象是李家人,徐元不敢大意,老老实实说道:“李博章是个极为克制的人,一半是因为他本就洁身自好,另一半来自李大人对他的约束。”
“约束”两字被徐元咬得很重,阮妙菱想了想,不确定地问:“难道李家早给李博章订了亲?”
徐元点头,“说来也怪,和李家定亲的人家并不是大富大贵,至多算得上书香门第,李大人却没有一点嫌弃的意思。这几年,朝中的大员甚至听过他感叹自己的儿子配不上人家。为了使这门亲事门当户对,李夫人肃清了李博章的院子,添了好多三十好几的妇人,生生断了那些丫鬟们的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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