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嘛,哪里会有正常人。”
她却突然来了兴致,追问道:“你们兄弟为什么一个做了鬼差,一个却成了河神呢?”
“这个啊。”
覃柏在床边坐下,回忆道:“兄长大我一岁,当年,我们死于同一场洪灾。”
他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那是很多年前的一桩往事了。
其实,那场洪灾到来之前,大雨已经下了三天。覃松每日去洛水河的堤防巡视,他发觉今年的水势凶猛,建议村民们提前加固堤防为好。但是村民都觉得洛水河年年如此,涨水也就这一两月内的事,很快就过去了,并没有人听从他的建议。
十四岁的覃松一直忧心忡忡,但仅凭少年的一己之力,也根本就做不了什么。他日夜守在堤坝上,由于实在太累,那天夜里就在堤坝上睡过去了。当夜,洪水果然冲破了堤坝,从一个缺口灌入村子里。
深夜仍不见哥哥回家的覃柏出门寻找,刚一出村,就发觉洪水将至,立即敲锣叫醒了全村,并带着大家一起去高处躲避。
覃柏原是可以脱险的,但迟迟不见哥哥的身影,就执意回到堤坝去寻找。结果,兄弟两人便都被洪水卷走了。
“天官说,我们都可以成为地仙,或是河神,继续守护一方;但哥哥不愿意,就一个人去了冥界。”
覃柏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遗憾,接着说道:“我原以为他是要去投胎,直到那天我因为弄错了时辰,意外害死了赵峥,才头一次见到已经做了鬼差的哥哥。”
“脾气还挺大嘛。”
雪河头枕在他的腿上,像个听睡前故事的小女孩,认真评论道:“他大概是无法原谅村民的愚蠢吧。若不是因为村民不肯听从劝告,也许你们兄弟就都不会死了。”
“也许吧。其实,他是个很好的人。”
雪河微笑地点头,说道:“他当时完全可以抛下愚蠢的村民,只带着你离开险境,但是他却选择守在一个人守在堤坝上。事实上,你们兄弟保护了全村的人。所以,你成了一个善良的小河神。”
“……我知道,其实我挺没用的。”
覃柏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她:“我没有哥哥那么聪明,也不如他勇敢。”
雪河摇头,直起身子,靠在他不算宽阔的肩膀上:“生死攸关之际,你没有丢下他,他也没有丢下你,你们都很勇敢!所以——”
雪河捧起他的脸,正色说道:
“去打个漂亮的大胜仗吧!我知道你可以的少年!”
覃柏一听,又苦着脸扯起哭腔:“可是我想回家……”
擦,这完蛋的怂货!
雪河揪起他的领口正想让他振作起来,突然听到营帐角落里某处,似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有点像是小爪子碰到金属的动静。
“诶?”
雪河一回头,覃柏显然也听到了:“是老鼠么?沙漠里也会有这东西?”
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静静地听着,不一会儿,果然又传来一阵响动,桌案上的金杯似乎动了动,就在两人的注视中,倏地一下竟然消失了。
“哎哟我去?!”
覃柏刚想喊‘来人’,却被雪河拦了下来,她小声唤道:“小兔!小兔!”
左右看了半天不见人影,一抬头,却见小兔正抱着支撑帐篷的立柱,使劲地冲她摇头摆手。
“没用的纸片人!呸。”
雪河在床上站起身来,随便扯了件衣裙裹到身上,弯腰在首饰匣子里找了半天,捡出几支沉甸甸的金钗金镯子,伸手又把挑帘的金钩摘了,将上面大红的络子解下来,拆解成细绳,牢牢地捆住那些金首饰,将红绳另一端紧紧攥在手里。
“你在做什么啊?”覃柏直看得一头雾水。
雪河并未解释,将那些金子往前一抛,正落在桌案边上不远处。雪河提起裙子,在床上蹲下身来,全神贯注地盯着它,又朝覃柏摆摆手,小声道:“熄灯!”
覃柏一脸迷茫,但还是听话地打了个响指,营帐里瞬间一片漆黑。
短暂的黑暗过后,只见一抹皎洁的月光透过纱窗斜洒进来,可巧正落在那些金饰上,明晃晃地十分显眼。
此时的雪河活像一只发现耗子的小猫,撅起屁股、瞪大眼睛,紧紧盯着抛出去的诱饵,好像随时都会扑上去一样。
覃柏哪里知道她又搞什么鬼名堂,倒是瞧着她这衣衫不整的模样十分撩人,尤其半条白花花的大腿还露在外头,在昏暗的月色之中更是一种无声的诱惑,看得人一阵心痒难捺。
覃柏笑眯眯地凑上前,悄悄将手掌覆上她撩人的大腿,惬意地来回轻轻摩挲,细滑柔嫩的感觉真是叫人欲罢不能:
“就别管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