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
“……”
恕我直言,如果我是马匪,看到朝廷派来这样的官兵剿匪,我当场都能笑死过去。
发觉他眼中的鄙夷,雪河不高兴地拉下脸来:“你别瞧不起人!我可厉害着呢!”
显然没有什么说服力。
“而且,打仗也不全是凭着好勇斗狠,要用智谋哒!叫什么来着……”雪河翻着白眼想了半天,终于想起那个词来:
“——上兵伐谋!我娘说的。”
“你娘好厉害。”
反正拗不过她,而且上次出征时的阴影都还没走出来,如今一想起这事来心里都仍然一阵阵发怵,有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精在身边,兴许能壮壮胆?
覃柏伸手摸摸她的头:“没事,实在不行,我就带你跑路。虽然我打仗不行,但是我跑得快!一般人根本撵不上我!”
“喂!”
雪河听了一阵泄气:“刚才说‘就算一定要打仗,我也不能让士兵们白白送人头’的时候,我还觉得你是有些胆气的!怎么能说怂就怂了呢!”
“话是这样说!我……我又不是真的赵峥!王爷戎马一生大大小小的仗打了无数,也称得上是位常胜将军!我不过就是只管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涨水的小小河神嘛!我一个文官,这,这,隔行如隔山的嘛……”
“你能不能有点志气!”
雪河气结,伸手就撕起他的脸皮来:“打仗这种事谁也不是天生就会的嘛!你还读过那么多兵书!懂那么多道理!你扮王爷这么久都没有穿帮,演技那么好、脑筋那么灵活!我还一直挺佩服你的说!”
“……真的吗。”
“真的呀!你是我见过读书最多、最会打仗的河神了!超棒的!”
意外地听到夸奖,覃柏也不顾脸皮正被她揪得生疼,竟然有些害羞地笑笑:“你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最会哄人的小狐狸了。”
“啥?”
两人正在说话,这时听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传来老内监的声音:“王爷,前头兵营又派人来催了。”
覃柏似乎突然间就有了信心,重新换好易容术,声音也陡然一变,沉似洪钟:
“收拾行装,准备出发!”
根据探子的线报,漠北这拨最猖獗的马匪约摸有五千人左右,老巢就在长城以北五十里外、与风雷刀谷交界处一带。
如今时至深秋,漠北之地就要进入大雪封山的严冬了,马匪为了储备过冬的粮草物资频繁骚扰商队和百姓,近来还甚至将手伸到燕城,可说是十分嚣张。
上奏朝廷之后,皇帝下旨剿匪。
赵峥从燕城守军处调拨了两万精骑,经过三天的准备,即日开拔,带兵朝漠北腹地挺进。
本以为带着这小狐狸精会添个累赘,甚至还特意为她准备了马车,谁知道她换了男装,竟是骑了匹火红色的军马,始终跟在身后都不曾掉队,即不嚷苦也不嚷累,安安生生地,倒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那英姿飒爽的模样,令人刮目相看。
只是,无论怎么打扮成男孩装束,哪怕脑袋上还扣着个大了一号的头盔,那粉团样的小脸,精致俏皮的小模样一看就知道是个女孩子。
看似从小娇生惯养,原以为她只是一时觉得好玩才硬缠着要来,没想到她竟跟普通士卒一样纵马赶路,休息时一起啃干粮,像是完全换了个人。
一连三天的急行军,赵峥带着人马如期到达漠北腹地的第一个驿站,稍做休整,等后续人马物资等陆续到齐后再继续行进。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自到了这荒漠驿站的头一天起,原本寂静一片的戈壁上便刮起了大风,卷起漫天黄沙,遮天蔽日,鬼哭狼嚎一般。
而且诸事不顺。
由于糟糕的天气,运送补给的车队要推迟一天才能抵达,而深入漠北的探子一连几天都没有消息送回,让原本心里就没底的赵峥更慌了。
天色渐晚,军帐里烛火昏黄。
与将领们交换了意见,最终的结论是仍是再等一日。赵峥有些沮丧地回到营帐,见小兔面无表情地端着盆水从里头出来,雪河大概是刚洗漱完,歪在床上歇着。
帐蓬顶被烈风吹得呼呼作响,好像有只手在故意拍打一样。
老内监服侍他卸了甲,也悄无声悄地退了下去。
收了易容术,覃柏像散架一样大字形摆在床上,雪河凑上前问:“怎么?不顺利么?”
“没有一样是顺利的。”
覃柏苦着张脸:“带兵真是好难啊!要操心的事也忒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