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俞摇摇头,钟家对他来说只是个遥不可及的地方,平时都很难想起,更遑论说恨不恨。
“你恨爸爸吗,如果不是他,我们家也不会成现在这样。”
“我讨厌他。”在这个问题上,姜俞没有丝毫隐瞒,不仅仅是他讨厌钟末,钟末也从来没喜欢过自己这个儿子。
对于这点姜俞心里很清楚,他每次对上钟末的眼神,里面满满都是厌恶,他把妈妈看他的眼神还给自己了。
老太太闻言叹了口气,没再多说。
她今天只想和小俞好好吃顿饭而已,话题却总不受控制地往往事上面跑偏,没的坏了气氛。
姜俞却一点都不介意,他想到哪儿说到哪儿,说到兴奋处连饭都顾不上吃,想要把缺失的这些时光都补给祖母似的。
他讲到离开钟家后姜宛女士带着自己在新的城市安家,姜宛女士终于会笑了,他在学校交到了新朋友,还有小朋友笑话他是没有爸爸的孩子,他从小就对医学的浓厚的兴趣,从小到大,开心的不痛快的,桩桩件件,只要是想得起来的全和老太太说了。
老太太又哭又笑的,她早知道姜宛是个好姑娘,是他们钟家把人给耽误了,离了那个可恶的家,她和姜俞才是真正的家人。
到最后,老太太说:“爷爷对你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会给你解决好的,老头子老糊涂了,怎么还给亲孙子使绊子。”姜俞笑了下,又听奶奶说:“爷爷活不长了,医生说,也就这两个月了。”
姜俞也愣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祖母眼里含泪,问:“如果爷爷哪天真没了,你回去看看吗?”
她知道老头子做的事情不厚道,可姜俞毕竟是亲孙子,若是举办葬礼的话,应该出席。
姜俞犹豫了半晌才说:“如果需要我的话。”如果姜宛女士同意的话。
祖孙俩的叙旧以葬礼的话题终止,姜俞拒绝了奶奶送到小区门口的提议,他对着站在窗口的人挥手告别,随后钻进夜色里,走上了回家的路。
手机里有两条未读消息,一条是刚到奶奶家那会儿时江老师发来的——还在开会,今晚不回去,你先回家吧。
姜俞猜江老师发消息那会儿可能还在开会,而他这会儿可能在做手术,想了想便关了聊天窗口,打算回了家再说晚安。
另一条是何西发来的图片,周末回国的机票,机票后面是一张笑得极其灿烂的脸。
姜俞嗤笑一声,回了条语音过去。
“祖国欢迎你。”
周末轮休,姜俞午休过后躺在床上看天,大团云雾在天空中翻卷,随着风缓慢飘动,倏而风过云消,天空碧蓝如洗,美得惊心动魄的云朵居然没留下任何踪影。
空荡荡的天空再没看下去的必要,姜俞收了目光,屋子内外光线差距太大,猛然间有了片刻恍惚,仿佛有千千万万晃眼的光圈在眸子里跳动。
正闭眼调整视线的时候,便听到有人推门进来,接着那人便扑上了床,姜俞也因为那巨大的冲击力而弹起。
姜俞还没来得及开口骂人,当然何西并没有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
“小鱼儿小鱼儿去打球吧我们去打球吧,我要无聊死了,带我去玩吧!我和宛姐姐说好了她让你带我去玩,我们去打球吧!”
何西毫不停顿地说了一串,语闭还冲身边人抛了个做作的媚眼。
姜俞连白眼都懒得翻,把何西压在自己肚子上的腿抽了一下再推下去,恶狠狠道:“宛你个屁姐姐,你再喊一声宛姐姐我就让你尝尝高空坠物的滋味儿。”
何西这厮一看到姜宛女士都跟在后面喊姐姐,知道自家老妈看着年轻,但总觉得被人占了便宜,这么喊根本就不是一个辈儿。
何西丝毫不把他小鱼儿的警告放在眼里,在床上滚了一圈又把手臂搁在姜俞肚子上,还在腰侧轻轻挠了一下,含糊道:“那我们去打球吧,行不行,我都两年没回国了,陪我去打球嘛~”
自从昨天上午把何西接回来他就一直喊着要去高中体育场打篮球,除了吃饭洗澡睡觉就没停过,简直比窗外的蝉还要聒噪。
他们俩从小学就开始一块儿上学放学,一天天的形影不离,直到高中毕业后何西奔向资本主义的怀抱才算是分开了一段时间,再次见面姜俞都不知道以前的那些年自己都是怎么忍下来的。
姜俞忍无可忍地拿出手机怼到何西脸上,指着上面一路飙升且标红的天气预报,“这会儿出门打球带把孜然十分钟后就能装盘了好吗,你清醒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