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明白了什么。
他问:“你昨天下车后就没注意到我也跟着下车了?”
姜俞:“……”是吗?
“也没注意到我和你一起上了电梯?”
姜俞:“?”真没有。
盯着姜俞的脸看了一会儿,江老师得出了自己的答案,“好吧我知道了,今天眼睛还没完全消肿呢,没注意到也是情有可原。”
姜俞昨天下午坐在车上嚎啕大哭的时候江宁川懵得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但他江宁川是谁啊,稍微一联想就大概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突然冒出来的爸爸以及病重的爷爷,今天可能还被那什么张老师叫过去了,怕不是受了委屈。
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才能让这个眼睛里时常藏着笑意的小伙子这样不顾颜面的大哭,但江宁川自认不是什么多事的人,便只是安静地陪着大哭的小实习生一起呆了半个多小时。
到最后姜俞哭得全身都发红了,抽噎着说了声谢谢就下车,估计什么时候说出自家住哪儿都忘记了,自然没注意到江宁川听到地址后脸上的惊讶。
江宁川说的那些姜俞的确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只记得自己浑浑噩噩地开门进屋,至于之前发生了什么,完全就是记忆断层。
姜俞仍然有些不信,挣扎似的问了句,“真的?”哪有那么巧的事情,真有这么巧以前怎么没遇见过。
对于小实习生的质疑,江宁川直接说出了他家的门牌号,看到小实习生逐渐崩坏的表情,觉得报了昨天被“哐叽”关在门外的仇。
处于对学生的担心,江老师昨天下午原本想确定对方完全没事之后再离开,可是还没来得及迈步,就被猛然关上的大门给隔绝在外面。
孤零零地站在门外,一条长腿半曲在空中,极其可怜。
对于江老师和他住同一个小区甚至同一栋楼这个消息,一直到医院姜俞都没有缓过来。
大哭过后情绪容易不稳定是没错,情绪不稳定脑子就也不清醒,但也不至于会不清醒到人一直跟自己到家门口都没有发现这种地步吧,还把老师给关在门外。
面对江宁川的时候姜俞一整天都莫名心虚。
江宁川却并没有什么异常,也没有注意到姜俞时常躲躲闪闪的小眼神,下班的时候十分亲热地勾住对方的肩膀,说:“一起回家吧。”
恰好经过的于棠听到这句,一时间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八卦的目光狗皮膏药一般黏在姜俞身上,这让本来就心虚的小伙子内心更加惶恐,却没来得及解释就被罪魁祸首江老师按着肩膀带了出去,只来得及回过头和于棠说了声再见。
呆在原地的于棠开始怀疑人生。
我天!
江医生要对他的小实习生出手了吗?江医生他是禽兽吗,但是我的嘴角,你控制一下上扬的弧度好吗,脑海里为什么有一片马赛克啊喂。
好在最后姜俞把事情给解释清楚了,才没让于棠小姐姐想到更多少儿不宜的事情来。
解释完毕之后的姜俞擦了把脑门的汗,又给辽城雀神江老师发了晚安,这才放下手机沉沉睡去。
再一个天明他在医院又碰到钟末,那个父亲温和地笑了笑,算是问候。
父子间毫无交流,像是有一股力量在推导似的,姜俞跟着钟末进了病房,见到十几年来只活在记忆和别人口中的祖父。
钟家靖并没有病重病人的模样,看到阔别多年的孙子时,整个人显得格外精神。
要不是悄摸摸了解过他的病情,姜俞会觉得这老头子起码还能活上几十年,但是他知道这个看起来身体健朗的老头子只剩下不到一年的寿命。
他本想久违地喊一声“爷爷”,想问他做那些到底为什么,但临了所有话都被卡在嗓子眼里,他只是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来,咽喉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
沉默良久,到最后姜俞只留下一句“好好保重”便逃一般地离开了病房,只当作没看到老人家眼里缓缓流出的那两行清泪。
住院部的过道平时人并不多,但今天却哪儿哪儿都是人影,躲过那个,另一个又迎了上来。
有一瞬间姜俞觉得所有人都在对着自己指指点点,所有人都把自己内心的那些记忆看得清清楚楚。
心脏跳得很快,“嘭嘭嘭”如同战鼓一般,姜俞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却像是被什么人生生攫住了咽喉,呼吸困难,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没想到面对旧时伤口时居然会有这么严重的并发症。
仿佛又回想起还在那个家里的时光,令人压抑,令人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