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记录册。
“去吧,姜小鱼!”江宁川笑着喊了一声,见小实习生背影消失才“啧”了一声,心道小朋友还真是好哄。
于棠轻轻摇头,看着噙着笑正写病例的江大夫,拉开门走了出去。
整理完手术记录天都已经黑了,姜俞坐直身体伸了个懒腰,才发现江宁川趴在桌上打起了盹。
轻喊了一声“江老师”,并没有人回应,姜俞自己也觉得有些困了,趴着打了个哈欠。
于棠推门进来,看到的便是那两人一同趴着睡觉的场景,还没来得及惊讶,便又看到姜俞微微偏过头,动作轻柔地在唇边竖起食指,示意安静,像是怕吵到正睡着的那个人。
于棠第一动作是捂住胸口,随后觉得自己像是打破了什么微妙的氛围似的,略显惊慌地退了出去。
没忍住低喊一声:“妈呀!”
……
姜俞千思万想的老妈终于回了家,姜宛女士挂了客户打来的电话,随后走到姜俞对面坐着,问:“你刚想和我说什么?”
可能因为姜女士的律师职业有些特殊,明明是母子俩面对面坐着,姜俞感觉对面的不是他母亲,更像是谈判对象。
姜俞走过去将他妈扶到沙发上坐下,再顺手打开电视,让客厅不至于太过安静。
他站在老妈身后给她捏了捏肩,说:“妈你在家放松一点,不然我怪紧张的。”
“你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姜女士享受着儿子的按摩,但又总觉得乖仔今晚看起来很心虚。
“没有!”
“那你这两天都欲言又止的,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怕你不能接受。”
“乖仔,你是不是祸害小姑娘了,我要做奶奶了?我觉得我还年轻。”
“!”姜俞脸“唰”的一下红了个彻底,“想哪儿去了!”
本着上学期间不能早恋的原则,幼儿园之后他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哪儿祸害小姑娘造出一个孙子来给老妈当奶奶。
见自家乖仔这个反应,姜女士居然觉得有些失望,皱着眉盯着姜俞看了一会儿,道:“有事说事,吞吞吐吐像个什么样子。”
姜俞动作顿了一下,绕过沙发在姜宛女士身边坐下,说:“我想去看爷爷奶奶。”
一时间,电视背景音里观众的哈哈大笑声和突然变得静谧的客厅形成强烈的对比。
姜宛脸上带了些不耐烦的表情猛地僵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坐在身旁的儿子,漂亮的眸子里满是失望,还带着些恐惧。
原本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像是唤醒了深藏在心里的噩梦。
她猛地站了起来,盯着姜俞的眼睛,咬牙道:“不行。”
姜宛女士都快五十了眼角居然一条细纹都没有,和以前一样精致美丽,她是被岁月优待的女人。
姜俞把目光从老妈眼角挪回来,同时觉得自己这个神走得有些莫名其妙,有点想笑,但是看到妈妈眼里的神色,又有点后悔刚才把那句话说出来。
岁月给她优待,但是生活曾对她充满恶意。
“妈……”
“我说不行!”
“那就不去了。”姜俞站起来握住老妈逐渐发凉的手,捧着轻轻搓了搓,“我只是……哎妈你别难过了,我……”
话还没说完便看到姜女士突然滚出来的泪珠,姜俞不由得痛苦地捂住脸,将没说完的话给咽了下去。
自责的情绪全都梗在心里,他也想哭。
他知道,老妈对那家人不仅仅只有恨意,还有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那种恐惧在一次又一次的遭受伤害后,被深深刻在了骨子里。
以前一直以为说不定哪一天就能够把不堪回首的往事给忘掉,可是老妈的反应让他明白,除非脱胎换骨,不然没办法从阴影里面抽身而出。
“对不起。”他喃喃说着。
刚才提到的事情,对姜女士来说,的确是太过分了。
姜俞晚上做了个噩梦,说是梦,不如说是记忆在梦里重演了一遍。
那天下着暴雨,小小的姜俞缩在厨房瑟瑟发抖,妈妈和一个看不清长相的人在吵架,声音很大,把外面的雨声都给盖住了。
他看到那个男人死死掐住妈妈还带着血痂的脖子,尤有不满似的,随手抓过一旁的凳子,要往妈妈的头上砸。
小姜俞尖叫着冲了过去,紧接着是满目的鲜红,腥稠的血液爬了满脸,鼻尖全是那种又腥又咸的气味,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恶心。
闹钟适时响起,姜俞起床趴在洗手台上干呕,什么也吐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