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用是一个向来都非常谨慎的人,做事非常谨小慎微,用计更是堪称一击必杀,在原本的轨迹中,杀人越货、破门灭家、坑蒙拐骗之类的事都没有少做,是以此次看似凶险,但对于他来说,更本就算不上什么,更何况他也是东溪村人氏,对周边地形堪称了如指掌。
而公孙胜则没有那么幸运了,说起来其实这位老兄才是劫取生辰纲的发起人,只是在极度崇尚道教的徽宗年间,他一个道士要混到跟人合伙打劫的地步,真不知道这位道兄在江湖上是如何混的,眼下虽说暂时逃脱了追杀,只是前路茫茫,他一时间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厮杀了半日,又逃了半日,公孙胜只觉又渴又饿,走了半晌,好容易才看到一个茶铺,正待进去喝碗水吃点东西果腹,却不想被茶铺小二一把拦住。
“哪来的要饭的,也敢往里面进,赶紧走,不要影响这的生意。”
“要饭的?”公孙胜心中愕然。不过想想也是,厮杀半日,烟熏火烤;又钻草丛,搞得蓬头垢面,道袍破破烂烂,怎么看怎么像乞丐。
公孙胜低头看了看自己,脸上浮起讨好般的笑容,拱手道:“小哥,贫道走了半日,饥渴难耐,还请小哥让我入内,吃上一些东西果腹。”说着,就待入内。
“唉,我说你有钱吗?就这么往里面闯?把钱拿出来给小爷看看,不然有多远滚多远!”小二又是伸手,把他拦了出来。
“有有有……”有道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公孙胜赶忙伸手入怀去掏,去不想摸了半天半个铜板,细细一想,怕是在打斗逃跑时全部遗落了,顿时面露尴尬之色。
但凡小二,都是善于察言观色的主,眼见公孙胜面色尴尬,哪里还不知他囊中羞涩,毫无分文,当下毫不客气,直接将公孙胜推搡出来,口中尚自说道:“没有钱还想到处骗吃骗喝,也不知去哪里偷了件破道袍,如果不是看你年老体衰,必拉你去见官,走走走,还不快滚!”
公孙胜甚是无奈,只得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离开小铺。
“我这是还能到哪里去?”公孙胜长吁了口气,暗自思索着,“难不成真的回二仙山去吗?”
“不,我擅自下山,如今还未能在江湖中混出了样子来,哪里还有脸回去见师父!何况,保正被拿,如不能安然将其救出,我又岂能独自置身事外,安心修炼!”公孙胜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就在公孙胜低头苦思该如何是好之时,不知怎地,公孙胜的脑海忽地闪过一个年轻的身影,“是他!”公孙胜不禁脱口而出。
“他难道就是那日知机前辈与师父所言的三弟子吗?”公孙胜不由踌躇起来,要知道他之所以会下山,不无有与俊辰相较之意,谁叫知机子把自己这个徒弟说的天上有地上无的,直言天下能比之者,除却自己的大弟子许贯中,天下再无其人。
公孙胜虽说是个道士,但是俗家的争胜好勇斗狠之心未泯,是以在原本轨迹中下山挑衅晁盖,置其带众劫了生辰纲,更是在石碣村一把大火烧了何涛的缉捕官兵。
但此刻不由得他不踌躇,俊辰是梁山之主,林冲、鲁智深是他的结拜兄弟,而他却似一条丧家之犬,带来假消息,不带没有获得任何好处,更是累得晁盖放弃家业,无故被捉。纵然罗真人与知机子相差无几,但身为弟子却是相差甚远,不能为师门争光,由不得他不踌躇,不三思。
也许是私自下山,下山的时间早了,在江湖中打滚的时间短了,公孙胜此刻还没有原本的铁石心肠,每每思及尚在牢狱中受苦的晁盖等人,他的心中便犹如万把小刀在乱割一般疼痛,暗自垂泪。
“不管了,先去梁山,无论如何也要先将晁盖哥哥救出来再说。”公孙胜下定了决心,就在这一刻,他放佛感觉轻松了许多,一直以来枷在他身上的枷锁就这么消失了。
既思定要去梁山,那公孙胜也不在犹豫,直接便起身朝梁山方向进发。但是想法是好的,只是他忽略了他此刻的身体哪里还能由得他如此,走不到几步,就觉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一头栽到在地。
公孙胜这一栽到,顿时引来了茶铺中歇脚之人的观看,那先前拦阻公孙胜的小二这时跑了出来,捶胸顿足地道:“哎哟喂,这怎么倒在这里了,这不是招晦气嘛,不行,我得把他弄走才行,不然让老板看到了,非锤我不可。”说着,卷起袖子,就把公孙胜往远处拖去。
“住手!”就在这小二拖着公孙胜没走几步的时候,茶铺里传来了一声叫声,那小二抬头一看,满脸堆笑道:“哎哟,老板,您老怎么出来了,这不是有个乞丐倒在咱们店门口,我这不是正把他扔远些嘛。”
“咦!”那老板走近了些,伸手指着小二就准备教训几句,却不想瞄了地上一眼,只觉此人眼熟,于是乎蹲下身子,仔细端详了几眼,心里顿时吃了一惊。“怎么是他!”
面上不动身色地站起身来,吩咐道:“小六子,去,把咱后院那辆驴车拉出来。”
“老板,您这不是…不是要…”小六子眼神在老板和公孙胜之间来回扫着。
“是什么是,这是你家嫂子的三舅家的姥爷的儿子的姑父,还不赶紧去备车。”说着,往着小六子脑袋上重重地敲了一下。
“哎哟,老板你打人……别打,我这就去!”眼见老板又要打他,赶忙跑回去准备驴车。
那老板看了眼小六子忙慌的样子,叹了口气,眼带复杂地看着公孙胜……
公孙胜只觉得自己做了好长的一个梦,梦中梦见了自己在二仙山学艺,梦见了自己在晁盖庄上高声唱和,梦见了众人在黄泥岗劫取生辰纲,梦见了晁盖在行刑台上吃了一刀,身首异处……“哇,哥哥,哥哥!”公孙胜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坐了起来。
守在门外的小喽啰听见声音,向里张望了一眼,对着身旁的伙伴说道:“这人醒了,快去禀报哥哥!”
“好,我这就去,你在此好生守着!”
“这是哪里,这是什么地方?”公孙胜此时已从梦境中清醒过来,细细打量一番,发现这只是普通的一间民房,从房中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是以只能出声,看看到底是何人救了自己。
公孙胜叫了几声,见无人搭理自己,心中感到奇怪。正思索此处到底为何处,是何人救了自己时,就听见房外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
“公孙道长可是醒了?”
“不错,那道士确是醒了,这么个邋遢道士,哥哥何必太拿他做回事呢!”
“嘘…且莫多言,与我通报一声!”
“是,哥哥!”
公孙胜耳目灵敏,自是将屋外之声听得一清二楚,很快便见一名喽啰进来抱拳道:“道长,我家哥哥求见!”
公孙胜赶忙下床说道:“快请!”
那名喽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