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痕,留下蒸汽发动机下的浓浓白雾……
……
在经过一个村庄必须要问路才能知道怎么向那亚村走时,比尔终于看到被诺曼人民称为天然屏障的阿娜瓜山脉。
开始时只是模糊不清的阴影,在不断向东前进的过程中,阿娜瓜山脉的样貌渐渐展露在比尔眼中。
山峰岩石嶙峋、峰角尖锐凸起、峰峦挺拔俊俏……
直达天际的冰封为阿娜瓜山脉提供了更多迷人色彩,但只有极低的温度才能行成这种规模的冰山雪峰。
因此即便对登山爱好者来说,如此巍峨的存在也只能用来远观,也只有达到这种高度程度的冰山,才能阻挡军队入侵,天然屏障的称呼并不是虚名……
……
皎洁的月高高悬挂,被虫鸣瓜叫充满的树林里显得热闹十足,比尔已经度过三个日月轮换,今夜却有些奇怪。
在第四个夜晚,马车夫不想找个地方休息睡觉,竟然在太阳下山,月夜朦胧中还驱使着马车赶路,且速度完全没有下降。
“车夫,我看你今晚的精神状态很差,不如我们找个地方把马拴上,等明天天亮了再赶路吧?”
马车不断晃动,比尔打开车厢的门,迎面而来的风还保留着青草味道,但它们很快就被速度抛在比尔身后。
“不、客人,快到了!”
“还有十千米、不是八千米、快到了,我们马上就能到那亚村了!”
车夫没有回头,比尔却能从他声音里听出颤抖与不安,他想起前几个夜里,马车夫曾问过自己的奇怪问题。
第一个夜晚,马车夫问比尔:
“先生,您刚刚听到有人在喊我们吗?”
比尔如实告诉他没有,马车夫认为自己可能是听到从树林里穿出来的风声,大概是听错了。
第二个夜晚,马车夫问比尔:
“先生,您刚刚看到有人影从我们面前晃过吗,就在火堆对面!”
比尔再次告诉他没有,马车夫说自己可能是连续赶路太累,所以才会眼花,在幻觉中看到不可能出现的奇怪身影。
第三个夜晚,马车夫问比尔:
“……先、先生,我身后有人吗?”
比尔看着瞪大眼球的马车夫,最后只能坚定地摇摇头,因为他没看见也没听见,没必要说谎。
“你怎么了,也没有人追我们,为什么要这么急着抵达那亚村?”
他皱紧眉头,对马车的租赁是根据租用天数算钱的,车夫的行为完全不符合常理,他没准真出现什么……
“不、你说的不对,你说的不对……”
“有人在追我们、一直有人在追我们、就在后面!!”
忽然大喊,马车夫的脑袋以接近180度转角的姿态,用极度惊恐的眼神和尖叫声面相比尔,面部扭曲得比呐喊更恐怖!
面对这种场面,普通人一定会尖叫得比马车夫更大声来表达对他面部表情的恐惧,比尔却只是好奇他的脖子怎么做到的。
“你的脖子还好吗,我猜它就要断了,而且你不回头看着方向的话,我们的车马上就要撞树了……”
“后面没人追我们,放松点,当然现在我猜你需要帮忙。”
拿出手套带上,嘎嘣一声,马车夫的脑袋被比尔逆时针转回原来位置,他依旧瞪着莫名其妙的眼珠子,刺耳的尖叫声也随着脑袋旋转向前。
“不用谢我,好好掌管马车就行了。”
比尔拍拍双手嘞出笑容,在不会有人看到的时候,他的微笑中永远充满生硬,也充满对发生在周围事件的厌恶。
阴影浸染眼眸,淡金色瞳孔在稀薄的月光下越来越黑,黑暗给了他一双黑色的眼,他就用来寻找黑暗中的幽灵。
但在不断拉长的身后,比尔一无所获,没有任何诡异的东西跟在马车后面,只有不断扬起的灰尘……
“我仔细确认一遍,周围什么都没有,虫鸣声都消失了,你真该好好睡一觉,明天再继续赶路。”
马车夫完全没有听到比尔的话,比尔也是现在才知道车夫的肺活量,竟然到现在尖叫声都未停止。
林中乌鸦也在马车经过后呈波浪形被吵闹的声音惊起,车轮滚滚与鸦鸣交杂,在黑夜穿梭,比尔的眉头却皱得更紧。
「他怎么可能突然疯了呢?」
「本来就有精神病?」
不过此刻他却不再阻止马车夫更加用地地鞭策马臀,到达村庄后找户人家借住,的确比睡在硬邦邦的车里舒服。
飞速行驶大约维持了三个小时,淡薄的月被远处飘来的乌云完全遮挡,晦暗星光也不再闪烁,隐身在墨色天空。
尖叫声戛然而止,马车夫大概再不停止叫唤就要失声,没准现在他也是因为失声才放弃用声音适当压力。
比尔对他不再叫了的事进行称赞,在马上就要抵达村庄时,尤其还是在凌晨以后,保持安静是最基本的礼节。
他坐回车厢,只是还开着门窗,防止遇到危险时不能第一时间发现,比尔眼前终于出现星星点点的光,那是建在树林深处为了驱赶野兽而在夜晚保留的火把……
“车夫,我们该减速了,前面应该就是那亚村,注意别让马车撞坏村子的门。”
比尔按照常人想法提醒车夫,虽然前面只剩下笔直的路,但继续以这个奔跑速度保持下去,他们大概率会撞山。
车夫依旧没有理他,只是挥舞马鞭的动作慢慢变缓,又变得更加缓慢……
最后,抓着缰绳的车夫停止动作,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像全身瘫痪的人被谁扶着坐起来,肌肉全部是松懈的。
比尔更加不满,他从车厢里钻出,拍拍马车夫的肩膀。
“喂,听见我的话没?”
“现在马上减速,不然我就把你扔……”
不用扔下去,在比尔拍动车夫时,他自己身体一歪,整个人就这样从飞速奔驰的马车上滑轮……
比尔看着自己的手,突然吞咽口水。
“抱歉,我真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