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冷的、刺痛的雨打,
我一直冲!……”
安桥紧张地盯着张南燕,他已经准备好,只要她露出一丝惊恐的表情,只要她有一毫想要逃跑的迹象,他就立即冲上去,拉住她、抱住她、拖住她、拦住她,怎么样都好,总之就是不能让她离开。
张南燕脑子里却闪过一个和现场极其不搭的念头:“原来火烧不是驴肉火烧啊。可见脑子里想着驴肉火烧的不是摇滚小哥哥,而是安桥啊。”
“燕……”
见张南燕只愣着,安桥心里没底,小心叫她。
张南燕这才回了神,脸一下红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人体油画,画面上色彩是那么鲜明生动,人体的细节描画的十分细致入微,就好像真的人就在她的眼前一样!而这些人,或坐或站或躺,全都抛开隐秘,把身体的各个角度毫无遮掩地展示着。
张南燕不自然地转开目光,说:“原来,你是想让我看这些画?”
“是的!它们全都是我的作品。”安桥的语气中流露出骄傲,也透出一丝紧张。
他不知道张南燕会如何看待这些作品。
中国文化讲究含羞内敛,社会风气相对比较保守,大部分人还都带着有色眼镜来看待人(分隔)体画和人(分隔)体模特。就连在美院这样专业的高等学府,人(分隔)体模特也是严重缺乏。没有人愿意当人(分隔)体模特,就算是做了人(分隔)体模特,也要求绝对保密。
很多外系的同学会别有意味地打听人(分隔)体素描课的情景,不管怎么解释,他们都是一脸坏笑:“不用解释,哥们儿懂!”
在这种普遍地误解之下,安桥就更担心张南燕会不会误会他。毕竟,有一次他只是拍了女孩儿的照片,就被人家当成流氓扭送到了保安室。
“你觉得……怎么样?”他忐忑地问。
张南燕虽然已经避开了目光,可是刚才惊鸿一瞥之下,众多画作已经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现在,她虽然没有看那些画,可是她却感觉一双双眼睛在凝视着她,那是一幅幅画上各不相同的眼睛,在讲述着各不相同的故事。
她很不自在,眼睛看着脚下:“不错。”
“真得?你真得觉得好?”
“我又不懂画画,你干嘛问我。我们先出去吧……”
“不!你懂!你懂美!”安桥一把握住张南燕的手:“我有个请求,请你做我的模特吧!”
张南燕一瞬间就明白了安桥的意思,她愣住了,连手被安桥紧紧攥住都没有感觉到。
“什么?做……模特?”
“是!”安桥豁出去了,坚定地说:“请你和我,一起,去创造艺术的奇迹!”
“不!”张南燕用力挣脱安桥的手,慌乱地说:“不行,我不行……”
“这是艺术!我发誓,我绝对没有不好的心思……”安桥着急解释,可越着急越语无伦次。
“我……我不知道……”
张南燕挣脱了安桥,向外跑去,一股脑儿跑出了院子。
安桥追在后面。
两人的追赶惊飞了一葡萄架的麻雀,扑楞扑楞,又掉落一地青葡萄。
对屋的电吉他音拔到最后,力竭而止。
张南燕冲出院子,一个劲儿往前跑。
她听见安桥在后面追她,叫她。
“燕,你别跑……”
她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劲儿跑着,一口气跑出巷子、跑过马路、跑到公交站牌下,她上了公交车、挤在拥挤的人群中,她看着身边一个个陌生的人,他们的脸孔各不相同,有的空洞,有的冷漠,有的愉快,有的疲倦……她想起了那些画,画面上的人凝视着她,在对她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