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是绝望,更是茫然无措,罗根身前的卫兵立刻拦住了这个发疯的女人,钢铁所铸的刀剑架在她的身前,如同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你明明答应过我会放了孩子们的!”德兰修女颤抖着声音质问着罗根,她的双手死死抓着拦在身前的利刃,血混着雨水如同小溪一样滴落下来。
“哦?我……答应过吗?不对吧,我答应的是把这些孩子从蓝恩手里救出来,不至于死在邪术下,可我从来就没说过要放了他们,其实你没必要内疚,如果你不这么做的话,只会死更多的人,哦,对了,你还没告诉我那个教蓝恩邪术的人究竟是谁,如果你告诉我的话,也许我会放过这些孩子们也说不定。”
“你个骗子!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你刚才明明就是打算把教堂里的所有人都杀了!是我的错,我该相信蓝恩的,我明明就知道他不会真的这么做……”
罗根伯爵的笑容在德兰眼中是如此的可憎,可明明就在眼前,她却连接近半步都做不到,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德兰修女颓然跌坐在了地上,她明明只是想保护这些孩子,可为什么会是这种结果……
“亚洛斯,看到了吗?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她在后悔,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她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可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她判断对错的依据完全取决于自己的心情,只要出现半点不顺心,她就恨不得时间倒退,将一切推倒重来,所以即便重来一次,她还是会错,而且会错的更离谱,这一类人可以用两个字来概括。”罗根伯爵微笑着看向亚洛斯。
“蠢货。”亚洛斯厌恶的瞥了一眼德兰修女。
“实在抱歉德兰女士,我的耐心有限,没时间欣赏你自怨自艾,告诉我,那个教蓝恩邪术的人究竟是谁?他在哪?当然,如果你不知道的话就走吧,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罗根不在意的耸了耸肩,他越过卫兵的保护,走到德兰修女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身后撑伞的仆人连忙跟了上去。
“……”
德兰修女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也很想知道那个教唆蓝恩的人究竟是谁,可那天晚上她只听见了蓝恩屋内的对话声,那个人的声音非常中性,听不出是男是女,但她至今都记得蓝恩说的那句话“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哪怕下地狱!”
她不敢冲进去指责蓝恩,因为过度害怕她悄悄的回了房间,第二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一者是教堂,是蓝恩的报复,另一者是孩子的命,是她一直以来信仰的善,所以她义无反顾的背叛了蓝恩,做着认为正确的事,哪怕蓝恩在得知有人要对教堂下手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告知了所有的神职人员以及常来的信徒……
“看来你不知道,算了,区区一名灵士又能改变什么?把他们都带回去,我给你们一天时间,问清楚他们的父母是谁,家在哪?哦对了,两位有什么建议或主意,尽管里提出来。”
话音未落,那被烧蚀殆尽的教堂轰然倾塌,原本看似要熄灭的火焰再度冲天而起,火星四溅,但片刻之后,它便彻底被雨水浇透了,周围的士兵连忙退了开去,这刺鼻的浓烟实在太过熏人,即便风雨交加也难以将其驱散。
“旧神教以诡论操纵人心,妄图推崇神权至上,根本就是邪教,罗根大人,旭阳国圣教的例子仍在眼前,我们决不能重蹈覆辙,您无需顾虑,镇子上但凡与旧神教有瓜葛的任您处置。”
镇长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毕竟他几天前从罗根的口中得知了叶北与教宗交恶的消息,便开始严禁镇子上的人与教堂来往,他这么做一则是为了保护镇民,二则是做给罗根看。
“罗根大人,我……我不是反对您的做法,只是我们村子的人都没见过什么世面,不知道什么神权,什么诡论,他们把孩子送到教堂无非是没时间管……”
村长紧张的搓着满是老茧的双手,他自然没办法像镇长一样说的大义凛然,甜水村半数以上的村民白天非常忙碌,所以都会讲孩子们送来教堂,这句任您处置,他实在有些说不出口。
“嗯?”
罗根伯爵瞥了他一眼,村长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唾沫,原本想好的措辞忘得一干二净,无奈的说道“没什么……”
“我会把他们送回家人身边的,不用担心,我可从没说过要处置他们,真正的刽子手不是我,是蓝恩,是旧神教,你说呢?”罗根伯爵取过仆人手中的雨伞,不紧不慢的走过村长身旁,平静如水的声音比这片暗沉天空更加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