塘江强行登陆,返回湖州城的韩招讨使为何不派兵向南打?”
“按照道理来说,此时正是全面进攻,一举把永乐伪朝消灭的良机。”
“韩招讨带领大军从湖州向南打,姚平仲部从东边海岸登陆,钱塘江以南的刘光世全面反击,方腊还能撑多久?”
丁史航毕竟年轻,带几百人打小仗可以,大局观方面就差得远了。不懂就认真听,这是丁史航下江南后最大的长进之一。
刘成栋心中也很疑惑,正想要说些什么,便听到门外传令兵的急报。
打开木签急报一看,刘成栋瞬间瞪大了眼睛,颓然坐下。
李响从岳丈大人手中接过急报,看过之后若有所思,接着传递下去。
看过虞允文部最新的战报后,有人担忧惊呼,有人失望透顶,有人大惑不解。
战报上写着,方腊在四月十一日,也就是虞允文突入钱塘江的第二天,突然出现在战场。
方腊率领近万披甲精锐和七千杂兵,在日出之时猛攻官军江北临时营地。
官军共计两万两千人,里面包括虞允文精挑细选的大部分中军,还有大量优势军械撑场面,居然在方腊军的攻击下节节败退。
为保存国朝大军实力,虞大人当机立断,将大军撤到南岸,稳稳守住了南岸营地。
刘盛实在忍不住了,“精挑细选的一万多中军,一共两万两千大军。”
“有阵地,有军械,还有那么多火器,为何挡不住不足一万七千人的方腊军?”
“最后撤出一万四千人。居然伤亡了八千军士,即便是方腊亲临战场,也不该打成这个样子啊!”
刘盛嗓门太大。刘成栋只好让众人散去,冷静一下再议事,只把李响留下。
简易木门被关上,刘成栋敲着椅子扶手,眯着眼睛道:
“你看完战报,居然不怎么震惊,有什么想法?”
李响在便宜老丈人面前没必要藏拙,搓着手指道:
“各路官军都没有趁势围攻永乐伪朝的意思,说明虞大人主要起牵制的作用,甚至国朝有更大的图谋也说不定。”
“既然虞大人所率人马,明面上主要是牵制的作用,撤到南岸也算不得大败。把全部人马集中到一个营地,照样可以牵制、迷惑永乐伪朝。”
“至于占尽优势的两万多人马,居然不敌一万多方腊军。除却方腊本人亲自到场,方腊军士兵士气高涨之外,跟文人领军也有莫大的关系。”
李响说到最后一句话,刻意压低了声音。
刘成栋睁开眼睛,停下手指,叹口气道:
“敢战之军,不是在各地挑挑拣拣,把看上去敢打敢杀的部队集中到一块儿就行的。”
“士卒的心思,不同部队之间的配合,都要非常注意。而后明赏罚,定规矩,使进退有度,才算完成第一步。耗费心思、金钱和时间还不算,还要血战数场,才有敢战之军的雏形。”
“虞大人把军士当成凶器,当成用之即来、用罢就扔的物件儿,一开始便落了下乘。国朝以文治武,最大的弊端,可能便在这里。”
李响认真地记下刘成栋对大周军制利弊的分析,然后继续谈眼下的战场态势,“韩招讨使、姚平仲将军、刘光世将军,这三位毫无动静,汴京的大人物们到底什么打算?”
刘成栋也看不透眼下的局势,“战局诡异,太诡异了。”
“方腊虽然是逆贼,但也是一代枭雄,肯定藏着一部分力量。”
“即使有虞大人在永乐伪朝腹心牵制,以眼下不足十五万的兵力发动全线大战,还是有些勉强。”
“但国朝已经绷紧了弦,军械、粮草、军饷的压力已是极大,难不成还能有什么大动作?”
“若是近期没有大动作,为何要暴露蹈海而至、拦腰斩断这一杀招,留在总攻时使用,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