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和哥哥商量好的,拿上十几匹绢布,剩下的全部换成交子揣在身上。
丰仁会被抬走时,感激地朝八字胡书办抱拳,再朝虞允文所在的方向狠狠抱拳。这年头,能够拿到十成的抚恤赏格,实在是不容易!
八字胡书办稍微朝丰仁会拱拱手,扯起几乎到极限的嗓子道:
“勋阳的平康役,带着弟兄冲杀十余次,赏格一百五十贯。身受轻伤,赏格二十贯。相加,计以双倍,三百四十贯!”
坐在地上,围观加休息的厮杀汉倒抽几口凉气,羡慕平康役的同时,感觉浑身的疲惫消退了好多。
身材高大的平康役大踏步上前,画押之后全部拿成了铜钱和细盐,他就觉得这些东西实在。东西太重,平康役只好让三个弟兄帮他搬走。
处理完一个营的伤亡抚恤和军功赏格后,八字胡书办的嗓子彻底肿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拼命地喝水。有几个厮杀汉对军功评定和伤势判定有意见,八字胡书办只能让其他人处理……
伤兵和辎重有序撤离,抚恤和赏格被当场下发。
番兵在山里的家庭大多生活凄惨,不然他们也不会每战冲前,都是被日子逼的。他们从没见过那么多铜钱、绢布、细盐、交子,为了得到那些东西,让家里过几天宽松日子,他们愿意听从一切调度。
十堰州的番兵开始听话,不再乱打乱杀,被当成敢战士使用。
十堰州的弓箭手被拆散。怂货身边没了抱团畏缩的弟兄,又心动于高额的抚恤赏格,还惊惧于严苛的军法,终于发挥出战力。
流着冷汗射出几箭之后,大部分弓箭手发现自己不怎么差,方腊军也没那么可怕,于是心想:自己可是被精挑细选出来的呢!
随州投矛营伤亡大半,剩下的人同样被打散,安排到最后一道羊马墙的不同地方。被方腊军精锐血虐过的投矛营士兵,站到羊马墙里面的时候,手在发抖,还不时咽口唾沫。
找回水准的南阳器械军发挥军械优势,将攻击最后一道羊马墙的方腊军搅得大乱。在这样的背景下,投矛营士兵竟然也取得了不小战果,自身伤亡却很小。
至于唐州马队嘛,已经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反正与其对阵的两千方腊军披甲精锐已经回来了。
虞允文和张天垒在私下另有允诺的勋阳步卒,则充当了救火队员的角色,哪里撑不住便奔向哪里。
张天垒带到江南的数千勋阳步卒,弓箭手占比不到三成,在盛行弓弩的大周很是少见。
勋阳步卒中弓箭手不多,投矛的士兵却不少,而且大部分弓箭手兼任投矛手。
勋阳步卒作战时,以老兵居前、壮年兵居中、少年兵居后,刀牌手、长矛手、投矛手结阵而行。即便被打散,勋阳步卒也会先抱团,组成小阵对敌。
老兵死了壮年兵上,壮年兵死了少年兵上,直到击溃对方或己方气力耗尽才停下,这便是勋阳步卒的作战方式。
苦日子过得太久,山匪太凶恶,秦岭太危险。只要抚恤和赏格跟上,勋阳人从来不怕死战,只怕没仗打。
当然了,若没有张天垒费尽心力维持,即便勋阳民风剽悍,也不会有坚忍敢战的勋阳步卒。
从做出撤离北岸的决定那一刻起,已经接近两个时辰了。
战局不断激化。方腊军虽然没有彻底击溃最后一道羊马墙,却冲出十几个缺口,还用缴获自大周军的军械,将大量石块儿扔到狭小的大周军江滩阵地。
方腊军操纵起三哨炮、床子弩和投石车很成问题,准头太差,但由于大周军阵地太小,还是给大周军造成了可观伤亡。
勋阳步卒四处灭火,利用整齐的战阵逼退很多次方腊军精锐的突击,自身也落得个疲累交加。
大部分士兵和重要辎重已经撤到南岸,张天垒的谋划接近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