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湖训练之时,也是可圈可点,一旦行进便视前方阻碍于无物。
然而到了战场之上,投矛营的五百军士居然缩成了一团,谁都不敢上前。
投矛营的指挥擦了把汗,也顾不得方腊军士兵还有多远,直接下令投掷。先找回士气再说!
挤成一团的投矛营士兵打着哆嗦,还如何保证投掷动作不失标准?
灾难发生了。三成的短矛命中前方、左前方或者右前方的自己人,三成投矛没有飞几米便扎在地上,三成投矛没有接触到距离较远的方腊军,只有十七支投矛插到了方腊军士兵。
成功杀伤方腊军士兵的十七支投矛,有大半都是蒙的。若是所有军士动作标准,以此时投矛营和方腊军的距离来看,应该伤不到一个人。
被吓了一跳的方腊军杂兵退开,紧跟其后的方腊军披甲精锐上前。
投矛营的下场已经注定。
虞允文双耳嗡鸣,眼中一片迷茫,呼吸都觉得困难。身形一个不稳,虞允文就要倒下。
部下死伤惨重,张天垒心急如焚。
见虞大人嘴角流下血丝,头往后一偏就要摔倒,张天垒和虞允文身边的一个护卫急忙左右扶住。
虞允文知道自己不能倒下,至少现在绝对不能倒下,不然两万多大军全完了。他咽下一口逆血,问张天垒道:“张将军曾告诫本官,不要同时在南北两岸登陆。”
“张将军不是觉得兵力不足,而是觉得身边的将领靠不住,是也不是?”
张天垒闭上双眼,咧开嘴角,露出难看无比的苦笑神情,狠狠点头:虞大人呐,你终于明白了!
虞允文深呼吸几口气,接着问道:“像投矛营的陈指挥,还有其他几个,多少都提过谨慎行军的问题,一点都不想出营作战。”
“这是因为他们心里有数,知道自己和其他人是什么货色,根本没有正面对阵方腊军的底气,是也不是?”
张天垒不想成为公敌,低头不再说话,但意思很明确。
虞允文再次软倒,张天垒及时扶住。
虞允文没有了一点力气。他勉强抓住张天垒的胳膊,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逆贼方腊亲临此地,我军能够支撑到现在,全赖张将军的两千部下拼命。”
“眼下战局危急,张将军何以教我?”
“本官高看了自己,小看了方腊军,有负国朝重托。张将军但有良策,一定讲来,本官必定全力支持。”
张天垒眼神闪烁,犹豫思考了三分之一炷香时间,狠狠一咬牙,“标下确有一策,如无意外,可保大部分兵马撤到南岸。”
虞允文先是松了一口气,恢复一些精神,接着却稍有犹豫,“只能弃北保南,保不住江北的阵地?江北阵地才能直接威胁杭州城……”
张天垒第一次打断虞大人的话,“虞帅,不可小瞧方腊军啊。战情至此,若我军勉强留在北岸,只能被方腊军压缩到江边一个小角落。”
“而后方腊军将我军的三哨炮、床子弩、投石车等军械倒转,我军只能徒增伤亡。”
“到时留在北岸的将士,就是任由宰杀的活靶子,很有可能全军覆没!”
虞允文几乎没力气思考,只是勉强撑着身体,权衡利弊。在内心深处,虞允文已经认可了张天垒的方案。
张天垒知道虞允文担忧的是什么,机智地添了一把火,“我军撤到南岸,也不能说是兵败,只能说我军的谋划成功了一半。”
“我军还是在钱塘江占据了一处阵地,永乐伪朝依旧是被我军切成了两半,只是打了些折扣而已。”
虞允文双眼一亮,竭力提起精神道:“从现在开始,大军一切行动,全赖张将军做主!”
两个时辰后,张天垒带着一万四千残兵,退到钱塘江南岸。
因为有一部分勋阳步卒拼命,一部分番兵死战,虞允文还及时发出了鼓舞大军奋战的手书,彼时的南岸阵地还没有失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