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拉链拉到了顶端。头上戴着的渔夫帽,鼻梁上架着的黑框眼镜以及大片大片的络腮胡几乎将他整张脸都挡了起来。
“这位小哥,能送我去趟南州市中医院吗?我在这道上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一辆出租车。”
“行啊,我们正好顺路。”
“啪嗒”一声,齐湛打开车锁。
男子一瘸一拐地打开车门,坐了进来。
“大哥,你这腿是怎么了?”齐湛通过后视镜看着男子。
男子低着头,不曾抬眼,“不想绕远路,就翻了护栏,结果被车擦了一下。”
“啧,你这是害人害己啊。”齐湛轻踩油门。
车辆先是匀加速向前驶去,最后稳定在一个数值上。
往前开了不到一公里,便撞上了十字路口刚刚跳出的红灯。
“完了,接下来肯定全是红灯。”
郝云莱看着人行道旁边的一家沙县小吃,“这个路口我前天来过,那天发生了好几场车祸。”
“现在的人开车都太横了,要都像我这么谨慎,哪里还会出事?”齐湛把后视镜拨向自己,用右手鼓捣着烫得有弧度的刘海。
“嘟嘟嘟!”后面急促的喇叭声响起。
“走了!绿灯了!”郝云莱翻了个白眼。
红色十字架依附在高高的白色墙体上,后面接着“南州市中医院”六个大字。
南州市中医院到了。
齐湛靠边停车,扭头看向后座,“大哥,你……”
“人呢?”齐湛解下安全带,伸长了脖子再次看去。
“别看了,人不见了。”右边的郝云莱出声提醒。
“这大白天的,见鬼了不是?”齐湛转回身子,看着也是一脸不解的郝云莱。
郝云莱耸耸肩,“别看我,我也不知道,如果是鬼的话,你应该看不见才是。”
“算了算了,正事要紧。”齐湛愣愣地系上安全带,启动汽车,汇入道上车流。
老太太住在城西的一个老旧小区。齐湛和郝云莱停好车后,跟着手机地图绕了半天才找到小区大门。窗框上朱红的油漆大片大片地脱落,泛黄的水泥墙面上留存着雨水淌下来的黑色印记,杂乱的电线低低地横在半空中,楼与楼之间狭窄的过道里堆着零零散散的塑料瓶、烟头和揉成一团的纸巾。
楼梯上的地板因常年不见天日潮湿而黏腻,郝云莱气喘吁吁地爬上六楼,额上已沁出细密的汗珠,身后的齐湛半斤八两。
“是这里吧?”郝云莱撑着腰。
齐湛抬头看了一下门牌,生锈的钢板上“602”的字体清晰可见,“没错,就是这里了。”
郝云莱稍稍瞄了几眼门边,发现没有门铃后抬起握成拳头的手“咚咚”敲了几下门。
“谁啊?”伴随着尖厉的女声,一个烫了细卷发的女人把门打开,弹出半个身子。
“阿姨……”郝云莱笑吟吟地开口。
卷发女人眉头一皱,涂着死亡芭比粉的唇角抽搐了一下。
齐湛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于是一把推开郝云莱,曲着脚斜靠在门边,把精致的右半边侧脸展示到女人面前。
“嗨,小姐姐。”
齐湛溜须拍马的雄风不减当年。
闷热不减的午后,郝云莱腹中陡然涌出一股酸意,令人作呕。
门后的女人却不这么觉得,尽管她腊黄的皮肤和臃肿的身材无一不是在告诫来人:我已经四十岁了,也有可能五十岁了。她心满意足地看向离自己不过一米距离的美男子齐湛。
梳成四六分的黑发撇向两边,光洁的额头露在空气中,浓眉下的眼睛不大,内双的褶子隐隐可见,鼻梁及以下的曲线无可挑剔。齐湛抬眼,额上挤出的纹路里都透出几分风流雅痞的味道。
女人吞了吞口水。
“我们是来找周老太太的。”齐湛露出和善的笑容。
“哟,这样啊,请进请进。”女人把齐湛和郝云莱引进门,随后朝着里屋大喊了一声,“阿姨,有人来看你了。”
“谁啊?”屋内传来的声音有些沙哑。
“周阿姨,我是昨儿个跟你约好了的小齐。”齐湛也学着女人朝屋内喊去。
“小齐啊。”老太太的声音拔高了几个度,听上去有些兴奋,“快进屋里来!”
卷发女人领着齐湛和郝云莱走进屋内。
老太太满头包着纱布,正病恹恹地躺在床上。
“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这样了?”齐湛站定在老太太床边。
一旁的郝云莱趁着齐湛尬聊间隙,四处环顾屋内。
屋内的家具陈设很简单,除了一个衣柜、一张床外,再无其他家具。哦,不对,还有两个小小的床头柜,床头柜上摆放着一块相框,相片里面的男人留着络腮胡,似是喝了酒一般两颊通红,和刚才路上搭顺风车那人长得一般无二。
郝云莱心里咯噔一声。
“这是谁?”郝云莱指着相片,脱口而出。
老太太循着郝云莱手指指向看去,颇为愁苦地开口。
“那是我命苦的儿子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