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远庄子中面积最大的一处院落灯火通明,人头攒动,杜君身穿一套淡青色常服,外罩暗纹短褂,未施粉黛端坐在正堂首位的位置上,轻轻拨弄着手中的茶盏,一边冷眼扫过堂下属下。
堂下,马婶最为熟悉,神色也最为窘迫,自请安后便找了个靠近屋门的位置坐下,一双大眼时而瞄向自己,时而瞧向被扔在地上五花大绑嘴里塞了破布还在呜呜乱叫脸色涨红的门卫,但更多的还是焦急地窥向院门的方向,心神不宁。
与马婶不同,其他人如赵冰、刘武、周铭深和几个有过数面之缘却叫不上名字的小管事则表现的很“淡定”。
见到杜君及那个护卫,除了眼神中带上一抹不解之外,没有一位贸贸然上来为之求情,而是各自请安,寻了个位置,眼观鼻鼻观心,正襟危坐。
越是这样,杜君的心越往下沉。
“东家,您过来怎么不给属下送个信呢,属下好派人去接你,现在外面不安生,流民遍地,不开眼的宵小也特别多,若是因此唐突了东家,属下万死难当其就”
一刻钟后,人还未露面,就听得一道熟悉且急切的声音在院外大呼小叫起来。
对此,杜君略有不喜,微微皱了皱眉,抬头看向了这个刚跨过门槛的人身上。
人,还是半年前的样子,只是身形比起以往要足足胖了一圈,穿的衣裳也不再是曾经的细棉布长衫,而是一套暗红色云纹锦袍,外披藏青色细绸和白色兔毛制成的大氅,足下一双小羊皮短靴,若不知道底细的话,还以为是那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出来巡视呢。
“半年未见,童大哥风采更胜往昔啊!”杜君微眯了下双眸,淡淡说道。
“那里,那里,还不是托东家的福,要不然哪来的好日子啊。”进来的正是童悦,明远庄子的管事,见此连忙抱拳,上前两步,躬身见礼。
随着其张口回话,一股淡淡的酒气随之飘来,杜君嫌弃的捂住了鼻子,眉头皱的更深了。
因体质问题,杜君无法饮酒,也不喜酒气,所以在农场成立伊始杜君便立下了条规矩,农场范围内除非沐休,其余时间所有人员严禁饮酒。
现在这般是明知故犯,还是另有隐情?
“童大哥喝酒了吧,可是碰到了什么喜事?”
“你这死孩子,不是告诉你不得喝酒的么,你怎么就不听呢”,还没等童悦发言,马婶如弹簧一般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下来,狠狠地拍了一巴掌,怒道。
随即转向杜君,“东家,是这样的,今儿村里的村长喊童悦出去,你说童悦他一个晚辈,碰到这样的情况,他也不能不喝啊。”
“是这样么?”
工作在外,应酬有时候是避免不了的,杜君对此并不介意,但是怎么就这么巧,她第一次到,就碰到童悦在外面喝酒,杜君侧过头看着童悦的双眼狐疑道。
“是的东家,要不然属下也不会回的这么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娘会这么说,但童悦还是顺从了马氏的论调,躬着身子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