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过公开亭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亭前人声鼎沸,一时疑心是否又是魔界造业。无悼一人庸过去一看,却是公平石前枯树上悬挂有三颗人头。
大约是过了一段时间,人头已被风干,依稀还能从扭曲的面目上辨认原本之五官。一团黑发无须,一团青发染血,第三团乱糟糟短须神情更是扭曲。
三颗人头,颈脖断口处皆有刀痕。
孤零零悬挂在此,似是宣告,却不见任何纸张内容。因此惹来路人议论纷纷,猜测这究竟又是怎样仇杀。
与魔界无关。
无悼一人庸松一口气,目光又一次掠过头颅断口处时,不由握紧轮椅把手,轻“噫”一声。
头断处刀口异常平滑。
大概是用刀之人不得其法,所留痕迹像极了是令狐神逸束之高阁昔日所铸名刀,吹雪!
一丝熟悉痕迹伴随之前钜锋里发生的窃刀之事涌上心间,吹雪与余地不是有被抢匪自宗主手中抢走?
在无悼一人庸身后,人群之外。
有一丝魔气悄然潜伏,但极为微弱,绝不轻易引人留神。
此时另外一处地方。
光线昏暗。大地一片荒芜,被阴邪暗力所笼罩,正是离开黑暗之间后,以夜重生为首的败血异邪们如今生存之驻点。
公开亭上的人头血案,是骤雨生亲手制作。
那时他还未化身,想找一处所在试刀。然而当今的武林,选择的余地果然不多,一二三处恐怕也都在老杜心中之预料。
比如翳流,比如异邪,或者春霖境界的那尾颇有野心尝起来该格外动人的鬼梁天下?
化身之后,骤雨生也发自内心的想了想,要不要遂了某人的愿。
他就随意了!
“波心寒月,池上青莲;还我真如,观大自在。”猎猎风中,有一袭狐尾羽织袭裹而来,伴随一步一簇盈盈狐火,将满是邪氛的地域映出一路惨绿。
一柄刀伴随变调的诗号突然刺透无尽黑暗,由阴霾直坠地面!此刀金中带红,约臂长,刃若透明,切石如腐。
正是连砍三人头颅的宝刀吹雪!除了这柄刀之外,“天狐妖僧”此时装扮果然更像是来自异域的武者僧侣,面上银制面具非但印刻有东瀛家纹,手中还多了一柄锡杖伴随一串散发莹莹碧光的佛珠。
这佛珠仅有一颗金褐,留有一缕纯正佛息为引,却又刻意用炼制过的碧萤石染出狐火妖光……做戏做全套,谁说化身就不用认真了?
黑发凌乱,狐尾优雅,绿火阴森,踏入异邪领土,刹那引来残存异邪之敌意。黑影重重,无比蠢动,一涌而上之际,天狐妖僧已将手掌覆上吹雪刀柄。
“哼!”
妖僧甚至连声音语调都有所改变,如隔了一层迷雾低喑虚幻,一如虚幻无定的狐影之刀。
初始之招,至极锋利的刀,啸声过后,黑影消散,惨叫声起,地上散落腐臭黑血。
狐潜古川!
“夜重生。”
杀风过境,妖僧拖刀前行,狐火惨绿映照来路,一路盈盈絮语,“你可记得亏欠僧侣之事物么?”
低喑呢喃随风侵入异境。
夜重生欠了骤雨生一条性命。
骤雨生想杀之人,皆欠了他一条性命!
狐影再行,劈开四境黑暗,斩杀蠢动异邪。自道境封云山黑暗道时开始,因与异度魔界几次合作,夜重生手下死伤无数,还剩下的异邪同族已然不多。此时被人踢馆上前,天蚕于水银池中怒而睁眼,随侍身侧的新造杀戮兵器随之领命动身。
风有异动,天狐妖僧不退反进。
“胆小鬼么。”
持刀之影似唧唧而笑,呢喃向前;狐啸之声重叠荡魂,电光骤闪!叮当之声不绝于耳,刹那回旋,则是金红利刃吹雪掀动风暴,将突如其来的爪痕拒于一尺之外!
天狐一顿,“嗯……”是奇门兵刃。
终于有些意思了。
奇门的意思,则是不走寻常路数。猝不及防,便是要人性命!
但没有人比骤雨生更能了解所谓奇门。
单锋剑,不同寻常,岂非也是“奇门”?何况本体埋葬过往,入铸界以来光是糟蹋材料这一项,就不知道糟蹋了多少闻所未闻的兵刃。
“哈哈哈哈!”妖僧陡然兴奋。
莹绿的狐火之下,是一重重铁爪随性的虚影,无知无觉,毫无人性感情,唯有杀戮挟来冰凉寒风,致使水银之毒片刻不利僧侣身侧。
“奉夜?能——”
突兀极近之距离,只闻耳边更为沙哑不寒而栗之声,极招已来,刀长爪险,危险已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