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芳霖之前提出的要沿着地图进入魔界的意图被否决,之后便出了金八珍事件,让整件事又再度导向之前的选择。素还真并不认为春秋砚主有意背离正道,却隐隐约约摸到了一丝有关杜芳霖这个人之脉络。
正如屈世途所说,太固执,并太有主意,看来是一个并不喜欢让人修改计划的人,而偏巧此人拥有足够的力量与智慧,扭转局势向自己想要的位置所发展。
与其说是心机过重,倒不如说是为所欲为,这可真是一位儒门典型人物,却又仿佛并不那样太过儒门。
不太好打交道。
素还真再饮一口茶,他应该是之前触及到了此人之逆鳞。
杜芳霖可没觉得自己有过逆鳞。
顶多是稍微有些不太开心,比如骤雨生刚刚那句话。
年纪大了,人已老了,有时候就会无法理解年轻人说话的内容。对于骤雨生也好,尘六梦也好,甚至是屈世途与秦假仙也罢,杜芳霖一直持有包容的心态。漫漫黄沙之中,春秋砚主一时未能有所反应,思索自己的事与素还真有何关系?
然后,他感觉好朋友可能是在替自己担心。
毕竟踏出武林之后,免不了要与正道论交情,清香白莲声望一时无二,素还真一生气,可不是一个人的事。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杜芳霖慢慢道,“有何不对?”骤雨生的行动造成危险提前,但骤雨生的到来同样是安全的保证,是金八珍未能抓住那根绳索,是她未有那份天运。素还真为何要生气?
一看这人的眼神,骤雨生突然明白了七八分,“你是认真的?”他头痛地揉着胡须,“天行健这句是这样解的吗……”
杜芳霖道:“吾看上去尚不够正经?”一直很认真,已经板起脸,还要怎样的表情?
骤雨生双手拢进袖里:“……还真是认真的。”
“一人之态度,非行事之准则。”
杜芳霖循循教导,耐心劝导:“吾入武林,本就无需与人合作……”
“老杜。”
骤雨生心情很凝重:“除吾当年之外,还有人套麻袋打你吗?”
……很早很早之前,仿佛是有的。
可能金八珍也快了。
杜芳霖道:“换个话题。”
一封飞书凝空而来,险些在地肺锻台的热浪中化为焦炭。
墨骨折扇及时接应,以一缕清凉护住纸张,在这个时候能准确知道位置的人,只能是真正的自己人。
“嗯……”杜芳霖撤手任由书信化为火光一缕。
这时候第二封书信凝空再次飞入,目标赫然是骤雨生。踏足顿地,流沙一缕激荡阴铁寒凉之气,护住纸张不为消散。闲话中止,骤雨生一弹指,眉梢一扬:
“看来是同一个消息。”
第一封信来自春秋麟阙隐藏在外的人,带来了关于叛徒自投罗网的急讯。
第二封是某家书斋告知幕后老板,有人拿着信物带来了琉璃仙境的讯息,要求一见春秋砚主。春秋麟阙是杜芳霖曾经建立的势力,而江湖上大大小小的书坊幕后老板则是游遍天下广交同好的铸天手骤雨生。
“你那不听话的徒弟自己回来了。”骤雨生道,“要先罚十遍大字吗?”
杜芳霖啪地合拢折扇,不容置喙:
“我去见素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