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之一道,起始不可考。
千载之前,大贤方御衡熟读百经,创明德一脉,修身正心于淬心殿,率众儒者开德风古道,广纳门徒。此后数百年间,德风古道又再分仁宇明圣、一笔春秋、文风谷、奕德熙天等各支脉,列东南西北五处方位。如今武林各地儒脉,多有出自此地。
其中亦有东南孚言。孚者,信也。杜春秋纳微言大义,考千年历史,以史为鉴,以上古为明镜,正衣冠,行王道,集百余策先贤遗风,成春秋十。孚言山遂自成一脉,以春秋扬名,立足仁德之间,行教化之道。最为鼎盛时,孚言一脉曾与学海无涯一并为儒林称道。
春秋者,礼义之大宗也;补敝起废,王道之大者也。
但好景不再,苦境纷争不止,王道难行。虽有惊才绝艳者,却无孚言之主之智识。人才凋零,终不复盛况,直至今时,孚言之主再入武林!
在杜芳霖看来,他并非是存心要取春秋之名。
苦境历史与穿越之前的那个世界只有部分传说相似。此地虽有周礼,却无春秋;势力交错间,少见王朝记叙,大贤诸事多散为传说。他与另外一位朋友在册牍之间寻找可行之路,不知不觉已成春秋十册。苦境无史,却有春秋,也幸亏那位朋友虽然姓孔,却非名孔丘。
孚言山自此以春秋立足儒林,杜芳霖所修之武道也带上自己的风格。等于自行脱离德风古道,只不过春秋砚主从未承认过这一点,未忘师承,与德风古道常有往来。
被琴声催眠之后,杜芳霖睡得很不安稳。回顾儒门历史又被琴声中断,再来融会贯通武学,又觉隐隐头疼。
辗转反侧之后,再回首,他已踏上一条洒满桃花的桃源小路。
南山脚下,菊篱小院。
有贤士渊明自饮浊酒持锄自乐。正阳红乱起云墙,春谢时光;武陵亦念山河远,寻无处,唯墨留香。
依水濯衣临照,遇贤踪兴闲行。
杜芳霖正衣襟拂袖尘,遂躬身而问:既有桃源,为何居菊?
那厢陶渊明斜睨一眼,抬手自斟,冷笑:桃轻而菊洁,何故弃菊而就桃?一生钟爱桃花,自觉桃花最美,以桃源隐者而自喻的杜芳霖横眉而竖目。儒者一怒,浮尸千里!春华秋实,无春何来秋菊!春秋砚主一掌将案前浮尘拍死飞千千万,挽起衣袖,撑起手肘,在梦中与先贤展开一场春与秋之辩论,唇舌翻滚,唾沫横飞……
幽幽竹屋之外。
翠萝寒不禁一指挑飞了琴弦,皱起眉头,十分困扰杜芳霖究竟在梦中经历着什么。难道是历年大战又起,回忆不堪回首?
玉手九针扬袖将木琴与剑背负在一起,踌躇片刻,挥手设阵封闭此处竹林。
翠萝寒半天之内匆匆回归幽篁秋水,化光一缕降落在苦境东方另一处幽静竹林之中。
同为竹林,幽篁秋水西临溪水,除去遍地奇花异草之外,与儒者先前选择的临时落脚点环境有三分相似。
翠萝寒怔忪一瞬,迎面已走来义姐霜叶飞。
霜叶飞是一名喜着蓝衣容颜娴静的女子,柔肠百转,一眼便发现收留自己的义妹情绪不对,“三妹,你此行可是顺利,这具琴是……”
伐木制琴,木纹犹在,丝倒是不凡珍品,奈何终究是太过简陋,经不住玉手九针连番催劲,已生裂缝。这一看,就与翠萝寒平时所用的绕梁琴相差太远。
“此为故人相赠之物。”翠萝寒将木琴解下,递予霜叶飞,“烦劳霜姐将此琴置于桃源之间。吾与人有约,数日后自会归来。”扬袖化绕梁琴入怀中,秀美粉衣女子再度化光离去。
霜叶飞欲言又止,眼前已不见佳人,想了一想,无奈拿起木琴,“桃源之间,又是那个人么?”
幽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