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上官婉儿冷笑了一声。
“陛下待我不薄?哈哈哈!”
“狄大人可知我为何会从小长在宫中么?”
她秀美的面容上隐隐透出一丝恨意。
狄仁杰不解的摇了摇头。
这一般自小长在宫中的女孩,无非是分两种,一种是穷人家卖了孩子,送进宫干活的。另一种则是犯了事的官员内眷,羁押在宫中做劳役的。只是不知上官婉儿属于哪一种。
“这一切全都是拜皇家所赐!我祖父上官仪,乃是河洛的三朝宰相!他一生为河洛忠心不二!结果二十年前,陆禀山的谋逆案中,先帝竟认为祖父参与其中!
上官家蒙冤不白!我所有的族人,男丁悉数被斩杀,女人不是流放就是押入宫中受劳役。
可怜了当时尚在母腹的我,还未出生就成了罪人!”
上官婉儿抿紧唇,眼眸泛红,拳头捏的紧紧的。
“陛下虽待我不薄,可皇家终是亏欠了我上官家!我如今就是想讨个公道!”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变得冷静下来。
“不过像狄大人这样从小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是不能理解的吧!”
她抬了抬眸,脸上的神色比冰霜还冷。
在她眼里,狄仁杰自小养在府邸中,好吃好喝的供着,自然不知道她数九寒天连饭都吃不饱的苦楚,更加不懂她每天看人脸色过活的日子。
上官婉儿站在地面上,望着陷阱内的狄仁杰。
只觉的两人的距离比天与地之间更遥远。
如果当年上官家未曾被受累牵连,她作为上官府的千金自然是能配上他的。可她如今只是个罪臣之女,哪怕她现在有了荣耀和身份,可她出生的污点是如何都洗不干净的。
她疯狂的想要为上官家讨个公道,除了清白,还有上百条的人命。甚至还有那些她从未见过面,就已经死了的哥哥姐姐们。
“我不知婉儿姑娘竟就是上官昭容。”
狄仁杰眸色暗沉,缓缓道出。
今晚明世隐和他提起陆禀山的谋逆案时,他还只觉得那是二十年前的旧案。
而现在上官婉儿在他面前如此痛苦的控诉。他才发觉一件冤假错案带给一个家族的苦难,远远不只在当下,而是会在家族的后代埋下仇恨的种子,使人不得安宁。
上官婉儿这一席话,让他彻底明白她为什么要劫持女帝了。
“你知道我?”
上官婉儿听到狄仁杰提她以前的的名字,她怔了怔,有些意外。
“我曾在大理寺翻阅旧案时,在上官家的族人卷宗里,见过你的名字。你是上官仪的嫡孙女。”“其实,我还曾经想过去找你”
狄仁杰一字一句慢慢地说着,语气沉而缓。
“找我?为什么!”
上官婉儿娇眉微蹙。
“我当时觉得陆禀山谋逆案中,上官家的判罚过重,过于蹊跷。
上官家并非主犯,也非从犯,仅是牵连。再怎么说,上官仪是三朝元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无论如何,也不会被判满门抄斩,遭受灭族之罪。
所以我当时就想找到上官家的遗孤,想问是不是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