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长安。虞氏宅邸。
卧房的门被打开,一个紫衣男子走了出来,带上门时轻轻叹了一声。他眼下有些泛青,应是几日未曾合过眼了,虞氏家主虞谦已经一百三十一岁,总是地仙境,也差不多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可看着爹一日日衰老、濒死,虞天和心里还是五味杂陈。
屋内透着烛光,映着他温柔地侧脸,虞天和五官文秀,许是常在京城、与各家王爷公子相交往的缘故,他不显露仙力时,更像是吟诗作画的风雅公子哥。他和妹妹虞天姝差了五岁,都是虞谦百岁后才出生的。虞谦年轻时一心向道,无心风月之事,三十二岁突破地仙境,较之凌宸还早上一年,可后来他颇贪于世俗,和天元皇室来往亲密,天元皇帝更是封他为国师,有得必有失,虞谦得了俗世富贵,失了的便是仙道,直到蜀山沈岩八十八岁受天雷一道,他还是个小小地仙。后来虞谦也释怀了,百岁时娶了个妻子,二人颇为恩爱,在一百零五岁时喜得一子,取名天和,后得一女,取名天姝,也算是俗世圆满。
自虞天和十八起,虞谦就有意识地让他打理虞氏,因为父亲前车之鉴,虞天和下令虞氏弟子全部在终南山的老宅中修习仙法,免入俗世,乱了心神;而他和家人则留在长安宅邸。如今虞谦将去,后续还有许多事情要打理,虞天姝自小娇生惯养,都是虞天和一个人担着,未免有些焦头烂额。
心中叹了口气,他刚要回去休息一下,就见家丁慌慌张张跑进来:“少主,吴公子来了,说是有急事找您!”
“吴公子?兵部侍郎吴裘家的吴公子?”
“正是!他说被修士打伤了腿,请公子帮他主持公道”
“胡闹!”虞天和狠狠一甩袖子:“家主将驾鹤西去,仙门里多少人盯着等虞氏笑话,他自己那色胚德行自己心里没数?小小一个侍郎之子,也敢来虞氏闹?请他走!”
家丁应了一声刚要离开,一个淡紫衣裳的女子走了过来,神情有些凝重:“少主,夏氏夏菡来信,说是和兴镇遇到妖孽,数目不小,应该是骊山锁妖塔封印松动了。”她名唤封之绮,是虞谦的得意门生,也是虞天和、虞天姝的大师姐,虽然已经五十余岁,依旧是二十多青春风韵,虞谦卧床后,封之绮为虞天和打点虞氏出了不少力,他对这位师姐还是颇为敬重的。
“锁妖塔封印分为七层,现在跑出去的不过是些底层小妖,但若是再不去加固,让五层以上那些家伙跑出来”封之绮的话没有说完,但虞天和懂她的意思,尤其是骊山锁妖塔第七层封着的那位,当年死伤惨重方才把它逮住扔进塔内,现在各家凋敝,除了沈岩都是年轻人,还没了凌氏这一强力助力,若是那家伙真跑了出来,恐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虞天和略一沉吟,向封之绮道:“师姐,骊山那边我去处理,这里就暂时交给你了。奇怪,若是和兴镇有了妖孽还数目不小,怎么咱们堂口没动静,反倒是夏菡先知道?按说十只小妖的妖气也足以黑气冲天,不该没人发现啊。”
封之绮叹了口气,道:“这就是我急着来跟你说的原因。那些小妖应该有抑制妖气的方法,而这种方法,我只从师父口中听过,就是第七层那只蜘蛛妖才会。我想它现在无法突破封印,便靠着这些小妖带回来的人增强自身,我们不能待它恢复,一定要尽快。”
“好,我现在就去和兴镇。”紫衣男子应了一声,匆匆离开。封之绮扫了一眼面露难色的家丁,淡声问:“你是所为何事?”
家丁把话又说了一遍,封之绮微微皱眉:“修士,还是绝色容颜的女子?有什么特征?”
“一个青衣持剑,一个红衣持鞭,就是红衣那个一鞭打断了吴公子的腿。封姑姑?怎么了?”见封之绮倒吸了一口气,家丁弱弱地问。
“龙泉剑,青莲仙。”
夜。同福客栈。
君落剪去结的烛花,脸上带着浅浅笑意:“我倒是真没想到,这生死台的无庸公子真有些手段,识灵术这般失传已久的法术都会。”一旁的夏菡倚窗看着灯火通明的和兴镇街景,微微颔首以示赞同:“好说也是个不大不小的仙门,主子有些实力正常,不过我看他和他妹妹、还有那个无风,三人都是地仙,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是啊,除了无风看着年纪大些,无邪也不过二十二三,就已经是地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