惚;她不动声色地用力握了握拳,再睁眼时,那双黑眸又是一片清明。
男子端详着棋盘,左手在盛着黑棋的棋盅里缓缓摸索,然后抬起了手,可在他落子之前,一根手指先他一步点了上去。他缓缓抬头,望进了一双漆黑的眸里,比夜里的东海还要深邃,却比那满天星光更让人移不开眼——“公子自弈实在精彩。”
黑棋棋路诡谲,白棋颇有四两拨千斤之感,这两种棋风在一盘自弈棋上,若是那个人见了,一定会赞不绝口。
“姑娘懂棋?”
“只是看师父下的多了,不敢称懂。”君落笑了笑,在他对面坐下。夜风微微吹起她耳畔碎发,恍若屏风上的朱兰化作仙子,音容娇柔,风姿翩翩。对面的男子却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继续下棋,目光没有一丝波澜:“那姑娘的师父定是个高明的棋手。”
君落的笑容凝滞了一下,继而轻声道:“不,他是个高明的剑客。”
男子没有再说话。他就在君落的目光下自顾自的下着棋,好似面前没有人,好似刚刚也不是他救的人。红衣女子也没有在意他的无礼,反而更放肆地打量起面前这个人:他一身白衣,袖口领口都用金线绣着莲花花纹,额上系着条淡金色的抹额,一缕黑发编起,垂在左肩前,只让人觉得雅致,却无半分女气;这人生着一张神仙容颜,双眸是浅透的琥珀色,什么俊逸无双在他面前都是苍白无比的词;眉目间淡淡的尊势与疏冷让君落想起了破晓时的东海,无浪祥和,却蕴含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同为道友,姑娘客气。”男子淡淡回应,黑子落,白子跟,没有一丝含糊。
“敢问公子这是何处?”
“东海。”
“是东海生死台,还是”君落顿了顿,端详了一下男子的神色,却不见一丝破绽:“东海蓬莱?”
呼呼——一阵风吹进屋子,君落并未披一件外衣,忽然侵来的寒意让她微微发抖,目光却没有挪开半分。那人落下一子,缓缓抬头,今夜第一次正眼看面前这被他救回来的女子:“东海并无生死台。”
“那这是何处?”君落淡声问,目光依旧咄咄逼人:“那蜘蛛妖就是被生死台的恶人妖化,公子又救我救得如此恰巧,我实在不能不多心。”
男子与她对视片刻,似是轻轻笑了一下,低头拾起几枚白子:“东海仙门,只蓬莱岛此一处;陆上仙门,倒是恒河沙数。”
君落瞳孔微张,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再看那人依旧雅致疏冷的样子,好似刚刚那句话只是无心出口:你怀疑我的来历,我又为何不能怀疑你?
此人不简单。按下心中的念头,红衣女子行了一礼:“在下岱宗剑庄现任龙泉剑主君落,敢问道友名讳?”
啪。黑子落,白子生路尽断,黑棋惨胜。男子拾起棋盘上的白子,缓缓站了起来。东边的天空已经微微泛白,零星几颗星星闪烁着,这一夜,结束了。
“无争山庄,无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