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起来,就记得今天有个小姑娘在我身边照顾我。”余小兰如实说。
“那她人呢?”张倚珊问。
“我不知道。”余小兰说。余小兰说话的声音总是低低的,视线不敢跟别人的碰上,十分的不自信。
“那丫头是怎样称呼你的?”奶奶眼神期待地问,她也想知道陈贵凤到底愿不愿意接受眼前的余小兰。
余小兰莫名其妙起来,想了好一会儿,说,“我没听到她有怎样称呼过我。”
“她没有叫你母亲?”张倚珊故意问。
奶奶心里不欢喜,她想如果贵凤不想认对方,这事就算了,这张倚珊怎么不长脑袋,她不悦的瞪了眼张倚珊。
“没有。”余小兰不经思考的回答。
张倚珊和奶奶不禁不可置信的相视一眼,陈贵凤不会真的不打算认余小兰吧?不像陈贵凤的作风。
“她就是你朝思暮想的贵凤。”张倚珊不理会奶奶劝止的眼神就是要说出真相。
“什么?”余小兰脑子轰轰作响,消息来得太突然,她以为是她听错了。这二十年来,她心里所想所盼的就是她的女儿陈贵凤,现在终于能见着她人。余小兰心中激动,她不笑反而放声大哭起来,泪水肆意滑落,似乎要把她这二十年来的相思和委屈都化成流水冲去。
奶奶最清楚余小兰的痛苦,看见对方大哭不止,她的眼圈也湿透了。如果能早让余小兰见上陈贵凤,或许她的内心没有那么的痛苦。
“阿姨,你能与贵凤相见,应该开怀大笑,像你这样哭啼,让外头的人听见多失礼。”张倚珊嫌弃说。
奶奶欲开口批评张倚珊之际,陈贵凤打开病房门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原来她结束与徐有悔的愉快约会以后,返至医院,在外面就听到里面的余小兰放声哭啼的声音,她以为发生什么意外,就风火的冲进里头。
“怎么回事?奶奶,倚珊表姐?”陈贵凤疑惑。
奶奶还没来得及回应,床上的余小兰哭着低喊起来。
“贵凤,贵凤,你真的是我的贵凤,我的亲女儿。”余小兰泪眼婆娑,声音梗咽。
陈贵凤被突然而至的状况惊住,余小兰不是一直没有认得出她来的吗?她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张倚珊心里纳闷,“这陈贵凤不会真的不打算认她亲妈吧?”
“贵凤,她确实是你的生母余小兰,你看她五官跟你长得一个模样,就是消瘦而已。你就过去叫她一声母亲认了她吧。”奶奶亲热的牵着陈贵凤的手说。
陈贵凤迟疑,“我、、、、、、。”
余小兰停止了哭泣,那双湿润的双眼含情脉脉地盯着陈贵凤看,余小兰的神志已经很清醒。她的女儿贵凤如今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不再是她记忆中站不稳的小婴孩模样,面前的女儿仿佛让她看见了当年少女时代的自己。余小兰的眼眶不惊觉又盛满泪光。
“贵凤,贵凤,你过来我身边,让我好好的瞧瞧你。”余小兰不敢以妈妈自称。
陈贵凤抵不住余小兰温情而期待的眼神,她为难别扭的走到床沿边处,与余小兰近距离的对视。
余小兰沧桑的双眼里满是柔情蜜意,阔别二十年再见上自己的宝贝女儿,她浑身散发母性的慈爱,此刻她激动的情绪平复了许多,她缓缓的伸出一只手去轻抚陈贵凤浓密的黑发,眼眶内的泪光晶莹的闪烁着。纵有千言万语,却不能说出只言片语。
虽然余小兰没能说出华丽动情的话语,可陈贵凤还是贴切的感觉到来自她身上的强大母爱亲情,这种亲切感是李红给不了她的。陈贵凤从一开始看对方陌生的眼神慢慢的变湿润,慢慢软化,盛满对母爱的渴求,最后化成一团柔情。
“母亲。”陈贵凤握着余小兰抚摸她秀发的瘦弱小手,对于母爱的渴望,她从未歇停过,此刻她圆溜溜的双眼一片水雾迷蒙。
“贵凤。”余小兰辛酸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她心头百感交集,不能说出一句话来。
母女两人没有出现像电影里头相拥而哭的镜头,只是互相静静的握着对方的手,久久的相视着。陈贵凤能读懂生母对自己又爱又内疚的眼神。
那年头生活不容易,女人的地位始终不如男的,生活不如意,许多事情不是余小兰能左右的。而陈贵凤能认她对她来讲是莫大的欣慰,这二十年来的蚂蚁生活没让她白过。
边上的张倚珊眉开眼笑,心中大喜,似乎比余小兰更欢喜。
奶奶老花眼里噙满泪花,她不时用衣袖拭着眼泪。无论如何总算减轻了她心里头的罪过感,在她有生之年能让余小兰等到了与陈贵凤团圆的这一天。
接下来的几天,陈贵凤安心的在医院里照顾着余小兰,两人相处和谐。余小兰没再发病,她不发病的时候很安静,话不多。只要有陈贵凤在,久违的阳光都在她身上发光发热,浑身散发温和的气息,不再死悄悄的样子,一下子年轻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