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摆。他多想要站起身来,告诉她自己这么多天来的思念,多想要像以往一样,毫不顾忌的将她揽入怀中,多想要在她耳边大声的告诉她,清婉,三日之后,是我和你的大婚之日。
可是他不能,他即将要成为别人的丈夫,将要娶别的女人做妻子。还落得这副狼狈的样子,实在是不堪入目。
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无奈!为什么!
令逸安用手狠狠的捶了捶青石台阶,红色的血很快流开来,在这夜幕沉沉之中,让人触目惊心。
“殿下若是来找我的,还请移步内堂说话。我瞧着屋外头不少低飞的蜻蜓,”苏清婉说着,忽而顿住了,闭上了眼睛,伸出了手,“是了,殿下你听,已经飘雨了。”
令逸安于是闻言抬起了头,看着苏清婉悠悠的撑起了一把油纸伞,水红色的裙子衬的她娇艳动人,忍不住的便让他想起了与她初遇时的那一日。
只可惜如今,人在,物却非了。
握住她朝着自己伸过来的手,令逸安半瘸半拐的跟在苏清婉身后,这时候他才知道什么是可遇不可求,什么是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
瞧见她这反应,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丫头了。若是搁在往时,门外这么一阵噼里啪啦不曾停歇的动静,屋子里又只有她一个人,那她还不得被吓死,怎么可能还会有心思在这里和自己如此不慌不乱的闲聊。
“殿下请坐,我去端壶热茶。”
令逸安被苏清婉给放到了内堂里坐着,他一边应着她的话,一边局促不安的看了看四周。竟无意之中瞧见了一副未完成的女工。
上头绣的是一对鸳鸯。
鸳鸯……鸳鸯……她放在这儿这是故意要给自己看到的吗?
细细看来,这丫头的绣工还真的是长进了不少,她也不过是前些日子才跟着兰姨学会的一点儿女工,今日一看竟就能绣的这般惟妙惟肖了。看来她早已不是那个只会跟在云游身后要吃的的小姑娘了啊。
“哎呀,是我疏忽了,怎么被你瞧见了……”
苏清婉端着一壶沉甸甸的茶过来了,瞧着令逸安拿着自己绣的东西不放手,不免也开始扭捏了些,“原先还想着,等殿下大婚之日,我绣套被子,也算是表表我的心意。只可惜我太懒了些……这么多天了,只独独绣出来了两只鸳鸯,还被你给瞧见了。”
她说着,便给令逸安斟了茶,倒至杯中八分轻轻的端到了令逸安的跟前,茶叶在水中起舞,清香四溢,手里握上一杯,倒觉着这秋寒也褪去了几分了。
只是她说的这话,不由得又让人心里难过了起来,轻飘飘的语气,就好像这婚事从头到尾都与她无关一般。若不是半途之中冒出来一个方月,怕是初五那日,她就已经成为自己的发妻了。
不过他只道是,或许这是老天对自己的惩罚。数年前方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人自己说杀就杀,没忍心最后放走的两个孩子终于也是回来了。一个搅黄了自己和清婉之间的关系,另一个则直接促成了他和楚凝的婚姻……果然爱而不得是最难过,老天的惩罚也是真的不轻。
当是还了那么多人命债了吧。
“今日殿下来,当不是来看我刺绣的吧。”
苏清婉说着,将话头给撤回了正题,右手又熟练的拿起了针线,面对着这个也曾一起打闹过的男人,心里竟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本王是……”
“还望殿下捡些要紧事说,这宅子再过不久就要被搬空了,我还赶紧着去将行头收拾出来呢。若是往事,殿下着实不必再提。都已经过去了,连割发断情也做了,殿下实在是不用对清婉再有什么不舍了。”
割发断情也做了……
是啊,那日在皇嫂寿辰之上,他已经在众人面前,将他二人的关系,划分的清清白白了。
“可本王还是有话想要对你说,清婉。”
清婉。
这一声唤的,忽而让她的心微微颤动了一下,可也只是一下子,那颤动的感觉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不答,只盼着令逸安能快着些说,因为她确实要回去收拾行囊,夜里还落着雨,得赶紧找个住处住下来,不能让云游湿着身子睡不是。
“清婉,这几日来,本王的脑子里日日夜夜装的全都是你。醒来也想的是你,梦里也见的是你……好像你已经刻在了本王的心上。如今你走了,心就跟被人挖去了一角一样,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