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感怀,恨不得要将幼时之事一桩一桩的摊开在自己面前了,她才甘心。
“安息?”
方韵眉毛一挑,不禁觉得这话有些好笑,“爹爹和那贱女人怕是安息的紧啊,只可惜娘亲……活着时便整日瞧着爹爹和那女人游山玩水不亦乐乎……死了心里又怎么会好过。”
飞鸾不敢说话。
方将军和方家二夫人情深意笃,朝廷上下谁都知道。方将军甚至为了这位二夫人,要休了原配大夫人,扶她上位……后来是先皇极力劝阻之下,方家才算是稍稍安歇了几年。只是因为此事,方韵一直不喜欢二夫人,也对二夫人膝下一双儿女极为厌恶,有事没事儿就喜欢去挑他们兄妹的刺儿……好在方将军对待儿女还算是一视同仁……这也让方韵忍不住将所有的坏情绪都倾注在了二夫人和二夫人的两个孩子身上。
因为是庶出,所以方韵从来没有把他们两人放在眼里,有时飞鸾都看不下去她那骄纵的性子了……还好后来皇上出现了,这么多年夫妻,算是慢慢将她的执拗给拧了过来。
其实有一事他一直都没有和方韵说。
当年令逸安奉旨给方家行刑后,他曾去偷偷查看过尸体。方月和方沉的尸身并非他们本人。想来是令逸安有意放生了。只是这么多年了,飞鸾也一直没有查出过他们兄妹的下落。两个活生生的人儿,这么多年了竟也不知是死是活,过的好不好,能不能吃饱穿暖。
老爷捡他回来,养他做马夫,还教他功夫,他自然是希望方家能一直好好的。只是后来出了那样子的变故,他一个小小的马夫也做不了什么。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方韵,时时刻刻提醒她担起肩上铁责,也算是让老爷,泉下有知了。
“飞鸾,想不到本宫才嫁出去这几年,又是死了爹娘,又是死了儿子。你说,本宫是不是天煞孤星,搞不好还会克死丈……”
“娘娘,此话不可乱说!”
飞鸾慌的打断了方韵的话,“宫中耳目众多,娘娘小心为好。时候不早了,飞鸾这就去请澜莺过来,先行告退。”
他不敢再待下去了。如果再待下去,方韵怕是要把家底都给兜出来了。与他说倒是没什么,只是若被人不小心给听了去……那一传十十传百,怕是就真的要如令桓宇所说,朝臣宫妃,一人一口吐沫就能轻轻松松把她也淹死。
刚才从地上起身,方韵一晃眼便瞧不见了飞鸾的身影。他已经消失在了殿外的夜色之中。
有些事情并不是人为能控制的,就像当年自己刚嫁入王府,方家就出了那档子事儿。谁能想得到?
可惜当时的她,还不是皇后,似现在这般有无上权力……能做的不过是在令桓宇身旁多吹吹耳旁风……让他去替自己到先皇跟前给方家求情……但是她方韵确实怎么都没有想到,焦急的等待之后,等来的却是爹爹的一句断绝关系。
虽心里清楚这是家人为了不连累自己的保全之策,可她心里是着实做好了与方家共进退的准备。如此一般,她就算是有心也无力。
世人皆说当年的皇后无情,真到了紧要关头真的置爹娘于水火之中一点不顾。可又有谁知道,当年方家祸事一出,她便被先皇软禁在了令桓宇府中,说是隔后再审……一个连门都不可以出的女人,又有什么办法呢。
后来过了许久,她是可以出门了,可方家也与她再也没有关系了。
不孝吗?或许更多的是无力吧。
“娘娘,该歇息了,忧心事儿有皇上给您担着呢,您就不要费神了,小心白头发又生出来一根。”
澜莺说着,将方韵给推到了卧榻上,着人去弄水给娘娘梳洗。
“是啊,本宫虽入宫只浅浅几年,却已经开始生了白发了。澜莺,你说可笑不可笑,本宫在意的亲人接二连三的都死了,你说日后,本宫还能对谁付出真心呢。”
“娘娘您好,后宫便好,后宫好了,皇上便放心了。能为皇上分忧,不也是娘娘所期望的吗?所以啊,娘娘您吃好喝好睡好,早日给皇上添位嫡子才是正经事儿。”
她旁敲侧击的说着,说的方韵是脸色一变。
皇子……
说到这儿,方韵微微敛了敛眸子,自己的身子倒是没有伤过,可她现下想的不是自己能不能怀得上,而是赵涵之那个女人能不能怀得上。也不知道那“生子秘方”,曲嫔可还用的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