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玛向火塘加几块牛粪,小钢锅里药汤沸腾了。
无空看到两支枯萎的蓝色奇花,顺手丢进小钢锅。
路易看着他们忙碌,熬药,十分钦佩。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无空根本不懂药学。采来的这些药,都是寻常的滋补草药。
药汤沸腾了,卓玛用银勺搅拌一番,看汤色尚浅,盖上盖子继续熬。
一直熬到汤汁呈现深褐色,尝起来苦兮兮的。
“要冷了才能喝。”卓玛端起小钢锅,走出帐篷。
她来到尕尔曲畔,将小钢锅放进冰冷河水里。等药汁彻底变冷了,鬼鬼祟祟地掏出把无空叫过来,以牛角尖刀割破本就受伤的左手腕,放了一些血进去。
夜子还能张开嘴,路易负责喂她喝药。
爱丽丝处于深度昏迷,已经失去了自主吞咽的意识。
无空抱起她小小的身子,卓玛以银勺撬开她的嘴,一点一点地向里面送,费了好大的劲,才喂下去一碗。
一锅“祖传秘方”浪费了不少,多半进了夜子的体内。
卓玛收起银碗,拍怕手道:“好了,她们很快就会醒过来了。哥哥,你去敲几条鱼,煮一锅鱼汤。她们一定饿坏了。我们也要吃早饭了。”
无人区人迹罕至,尕尔曲的冷水鱼都很傻。
无空拿着铁棒,很容易地就敲晕了几条肥鱼。
卓玛把一条整鱼丢进去,路易拦住她,以鸡蛇先生把鱼刨开,取出内脏……
鱼汤刚煮好了,卓玛丢进去些茶叶和奶酪,最后加盐。
路易胆战心惊地尝了一口,闭上眼,满意地摇摇头:这样煮的鱼汤,竟然异乎寻常地美味。
小钢锅不大,卓玛先分出两小碗稠乎乎的,给无空和路易,算是早餐;自己也吃了一碗。
还有两碗多真正的鱼汤,分别灌给夜子个爱丽丝。
卓玛拉着无空去洗锅、洗碗。
路易试试夜子额头,真的退烧了。
小法师的祖传秘方,果然有用。
他又拉起爱丽丝的手,惊讶得叫了声。
“怎么了?”夜子的声音传来。
“啊,你醒了?”路易惊喜地看着她。
“刚才就醒了。”夜子虚弱地笑笑:“你很好,他们也很好。”
她知道自己的情况,这里是海拔超过四千米的高原,昨天晚上发烧时,就知道遇到麻烦了,却没力气呼救。
如果没人照顾,她或许已经死了。
夜子看向火塘另一侧,包扎的木乃伊般的爱丽丝;“他是谁?”
“爱丽丝。”路易答道。
“爱丽丝!”夜子吓了一跳;“她……怎么了?”
“她死不了了。”路易翻开爱丽丝的手掌。
掌心蓝斑,变得淡淡的,没那么蓝了。
这意味着,她使用了缓解剂。体内的病毒,被抑制住了。
可是,路易一直守着她,爱丽丝只喝了一碗小法师的“祖传秘方”。
“告诉我,都告诉我。”夜子挣扎着坐起来。
山包的另一侧,卓玛和无空在挖虫草。每挖一支,都小心地丢进小钢锅。
挖虫草是个技术活,要十分小心才行。
卓玛乐此不疲,她是挖虫草的高手。
今年的虫草……这里的虫草,实在是太好找了,至少比沱沱河那里多十倍。
发财了啊……一定要记好位置,明年还来发财!
无空的心思却分为两部分,一边想那句咒语般的“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一边挖虫草。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那个温柔的女声,似乎一直隐藏在他记忆的最深处,熟悉而充满了爱意。
但是,无论无空如何回想,如何努力,都没办法再次听到它,以及空灵的滴答声。
耳鸣,依旧吵杂而喧嚣,声音更大了些。
无空捏了两枚虫草,塞进耳中:总算清净了。
黑骏马跟在他们身后,自由地啃食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