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他。他装作没察觉,任她打量。那一刻,他在心里想着:会不会她看着看着,就会忽然脆生生的唤他一声:正尧。
他在心里期待着。
然而,没有。
她称呼他:穆先生。
呵……多么疏离和陌生……
她问起他的工作,他据实回答跟她算是同行。她问起他的老板,他倒是愣住了。听完她的解释才明白那个莫须有的买房的老板其实就是他自己。他想了一会儿,意有所指的告诉她:他是个好人,不是她想像的那种乱七八糟的抢劫犯。
不过,她好像并没有听懂他的意思,她又问他想不想换工作。
对于这个问题,他还真的没有想过。
他虽身为公司的创始人,但公司是所有追随他的员工的共同心血。即便他有绝对的执行权,也不能贸贸然草率行事。
而且,公司对他来说,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然后,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再说话。
他抬头,看见她在发呆,脑子里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不过,看她那紧张又怪异的神情,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可是,她的一切都渐渐与他记忆中的影像慢慢重叠,竟然丝丝入扣,融为一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穆正尧的胸口又不受控制的抽疼起来,他猛抽一口烟,把烟头按灭在手边的烟灰缸里,站起身来双手插进裤兜,大步走到阳台上。
窗外,夜深人静,月光如水般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他身上,在墙上投下一道男人模糊又料峭的影子。
他微微抬起头,望着天边一弯新月,久久不动……
同一个夜晚,睡不着的还有苏芜。
按理说,隔壁三天两头吵架的夫妻搬走了,清净了不少。而且,今天楼上也没有传来那令人脸红耳臊的啪啪声。
这样夜晚很是宁静,连月光都轻柔的像一层纱。再加上初夏的气候不冷不热,清爽宜人,美美的一觉睡到自然醒那得多惬意!
可苏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两眼直勾勾的瞪着天花板,数的羊估计都能覆盖小半个内蒙古大草原了,可脑子里的那根管瞌睡的神经就像是打了鸡血,楞是一点儿困意都没有。
她的脑海里着魔一般总是浮现出穆正尧站在她门口,跟她说“太晚了,回家吧”的那情形。
男人高大笔挺,扶着门把手,站在一片柔和温黄的灯光里,就那么静静看着她。那一刻,她居然觉得他像家人般那么和蔼可亲,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害得她差点儿就掉了眼泪。
其实,对于自己的父母亲人,苏芜并没有什么印象。一丁点儿都没有。
她是一个弃婴,在寒冬腊月、大雪纷飞的某一天被扔在了路边的花池里。
庆幸的是,花池里的几棵绿植为她遮挡了从天而降的大雪。庆幸的是,抛弃她的父母亲给她裹得还算厚实。庆幸的是,她的哭声恰巧惊扰到了一位好心的路人。她没有被冻死在路边,却也成为了孤儿院中众多孩子的一员。
听人说,当时发现她时,她的身上除了包裹她的一件半旧的被褥之外,没有任何信物,没有只字片语,甚至连一个姓氏没有留下。
看来,抛弃她的父母根本就没打算再认回她。于是,她就随了孤儿院的院长苏妈妈的姓,取名苏芜。
身无所有,草木护佑,希望她能平安快乐的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