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的诡秘和那个天盘,过眼印象如雪涛波浪翻滚而来,一长一短的六仪线错综复杂,密密交织,回想一下,理顺头绪。
清晨晓鸡还未打鸣,他仅睡了两个时辰便清醒张目。
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双手在胯骨锦带上摩挲,金蛇令牌还在,忐忑心绪才渐渐平息。
叶洛闭上眼睛,放松身躯,动作缓慢,如同蜗牛蠕动一般,能感觉到体内的罡力在经脉间流梭,气机凝沉丹田。
相比前些日子,体内的罡力有所回升,叶洛抽剑握在手中,眼神一动不动盯着剑梢青锋,手臂连轻微的抖颤都观察不到,持续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体力渐渐被消耗,才放下龙渊古剑。
穿过楚府长廊,突然觉得眼前一个女孩子正拥着自己,远远看去,像是月依的身影,刚踏出一步,恰巧是蓉儿嫣然一笑,招手娇媚。
叶洛骤闭住双眼眯了一会,张开瞳目,眼前黑漆漆一片,星光已经黯淡了光华,好似将要朦胧沉睡一般。
细思极恐,脚下步子加快,不知是转向那边。
岁末大年,腊月三十大晴,抬头望见天光从云层间穿出,天际云霞仿若踮着脚步散开,放出冬阳。楚府门檐上高挑的五个大红灯笼仿佛柿子熟透,艳得别致。
五灯寓意五福临门,竹节拔高,门庭蒸蒸日上。
楚留苏出出进进打理,府上已经收拾得年味满满。从坊市购来的烟花堆在储库的檐跟口,准备年夜迎拜祖先。
叶洛凝着罡力在院落中散步,婢女躬身相迎,招呼礼数。
空气舒爽,曦月亭下湖冰透明,凝神间望见一只锦鲤一头撞在冰层上沉下水去,他摇了摇头笑着向西苑行去。
府上杂役丫鬟都换上新衣,连手中茶盘也是新置的。
李飞燕和楚蓉儿梳妆洗漱后无事,正要前去探望叶洛,三人撞在门口。
“洛哥哥,酒醒了啊!昨日留苏哥哥说于我,要嘲笑你,一坛子酒水就已经烂醉如泥。”李飞燕赶忙抬手问道。
“肠胃不舒服,又加上酒是醉人的东西,一整夜昏昏沉沉,脑子至今还有些隐痛。”
眼神瞟向楚蓉儿,她不由侧脸沉眉,躲开目色,脸上瞬间潮红,如同霜打的茄子,蔫在那儿不说话。
“蓉儿,好点了吗?以后喝酒勿要生猛,身体扛不住。”
楚蓉儿低低地回了声“嗯”,敛了仪容,向案台走去。
新年新气象,铺就一张青州湖宣纸,挥起胜誉满天下的邺城砚墨毫笔,大写一气,磅礴气势如虹,笔走云间妖娆,墨染勾捺苍劲。
叶洛凝望一眼,大拇指翘得高高,大赞:“好字!”
楚蓉儿呆滞,懒得理他。
叶洛想起蓉儿出嫁之事,就上前讨问,李飞燕在一旁看得明白,扯了扯他的衣袖。
可话已经到嘣出半句,就索性讲完。
“蓉儿,婚事……婚事定在哪日?”
楚蓉儿白了一眼,愤愤地道:“年后就要与令狐沅拜登寺庙,上元节就是大婚,全听爹爹安排,你乐意赠点贺礼否?”
他感觉话里有话,但还是幽默风趣地笑应道:“一定一定,你想要什么尽管说来,到时候我一并送到灵狐府上!”
楚蓉儿被气得脸青气沉,湖宣纸上一点戳弯了毫笔,一个大黑点一圈圈渗开,甩了笔杆,冷冷地道:“抬口棺材来收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