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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8章 喜事将临永宁坊

    现在看,李愔和李恪的事居然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事了。

    真正使人心内极度不安、感觉着无着无落的地方原来是夏州都督府。而且赵国公得知的消息不是来自于皇帝,而是来自于柳爽。

    夏州到底算下都督府,还是算中都督府,还是算大都督府?

    韩瑗茫然地摇摇头,柳爽好像说过夏州都督府的档级,但韩瑗匆忙间没有留意。赵国公有些失望地看着他,怪他拿了个半截子的消息过来。

    它使赵国公感到心里发虚的地方,在于没有心理准备、因而没有功夫将此事的利弊想透彻些,因而没有对策。

    长孙无忌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自问:郭孝恪……这种死过一回的人,在户籍中早就不存在的人也能复出?

    国公也只是无奈的问一下罢了,郭孝恪能复出。

    在金徽大帝的手底下,什么怪事都不成其为怪事了,陛下有他一套自己早就成竹于胸的大计。

    皇帝的每一项举措——当然大至都督、小至乞丐,大至降州撤府、小至谁家认个干闺女,上至太妃归谁名下、下至谁家借个兵盖个码头,陛下都管。

    如果褚遂良此时未离开,那么赵国公真要虚心地问一问他的主意了——

    假设褚遂良有这个胆量,操纵御史台挺身而出、弹劾郭孝恪“欺世”盗名的话,皇帝会怎么做?

    而自己背后里操纵着褚遂良从中作梗,合适不合适?

    江夏王那边对此事知不知情?知情的话会怎么想?

    假如李道宗赞成或是反对,赵国公府何去何从?

    什么准备都没有!这件事迫在眉睫,赵国公却连一点明确的主张都没有。

    皇帝在软刀子削关陇、削李道宗,一边左手拉住赵国公府、右手拉住李道宗,大玩君臣情谊,一边在起用吴王李恪。

    夏州地处关内、河内,却被皇帝从关外拉了一拨儿人驻屯,那么地盘也就不属关陇了,人也不属山东了,那里将慢慢属于一个新集团。

    夏州因其地位,一旦按着皇帝的意思由郭孝恪坐镇,从而进一步稳固下来的话,赵国公吃的亏比李道宗要大的多!

    皇帝这样轻视自己这位舅舅!

    乍闻此事,赵国公有些出奇的愤怒,自己是玄武舍命的重臣,开贞观盛世的第一功臣!先皇后的胞兄!一向对先皇的嫡子们知亲知近!

    韩瑗不甚坚决地道,“国公,下官知道,下官是不能称量陛下的,下官觉得,以下官的机谋见识,根本不能干扰陛下的思路,唯有听从的好。”

    长孙无忌这才稍稍安定了一些,他看着韩瑗,有点悲伤地想,“这便是老夫的嫡系!”

    不过韩瑗的话也提醒了赵国公,岂止是韩瑗,连他自己都承认,以自己的见识有时也会错解皇帝的意图。

    柳爽说过,晋王两度亲至永宁坊相请,郭孝恪都未吐口答应。

    而且皇帝也没有像往常地样一拍大腿——“就这么定了”——说明陛下也很慎重,郭孝恪至少在游疑。

    有亲信的家人进来,附耳对赵国公嘀咕了什么事情,长孙无忌听罢,不顾韩瑗在场,顿时勃然色变!

    家人这才略微抬高了声音问道,“老爷,小人当如何?”

    赵国公不是很坚定地吩咐他,“密切盯住,不必搅扰。”

    家人问,“老爷,只是盯着?”

    国公道,“找些精干、身手好的潜伏在永宁坊左近,不要暴露形迹。但关键时刻可以发个声、报个信,陛下若不露面,你们自可见义勇为助擒凶徒。”

    家人问,“陛下若露面呢?”

    赵国公说,“那也就用不到你们了,给老夫速速遁走,莫让陛下见到!”

    来人走后,赵国公觉着连自己的手都在不由控制地微抖。但他哼了一声,在黄门侍郎韩瑗的注视之下,有点幸灾乐祸地自语道,

    “老房啊老房,老夫没想到啊,你家这个老二别看绿气冲天,倒是个红脸汉子!弄不好,你在地底下也睡不安稳喽!”

    ……

    永宁坊,对于皇帝的到访表现的最为紧张的,是夫人崔颖。

    自从那年她从兴禄坊跑到西州去找她的丈夫、西州长史高审行,一直到眼下,崔颖都没有同眼前这个年轻人变过一次脸色。

    这个人既是自己的女婿,也是大唐的皇帝,而且首先是至高无上的皇帝,她好像也没办法再替郭孝恪抵挡什么了。

    皇帝没有随从的护卫,连正式的服饰也省了,乍一看就像是个来串门的山里亲戚,这才让崔颖更害怕。

    家令高白知道陛下要谈大事,安顿好待客厅里的茶水果品,便示意菊儿和雪莲一起退下去了。

    这里剩下了郭孝恪,还有极不放心的崔氏。按常理说她该回避,但仍然很反常地坚持陪着。

    皇帝也无意让崔颖离开,开口第一句话也不是什么军国大事,而是看着崔夫人问郭孝恪道,“婆子和奚官局的稳婆都在?只是凝血珠仍在江安王府中,待朕从这里出去,必先去江安王府走一趟,将凝血珠索回。”

    这话让崔夫人有些感动,不觉同郭孝恪一起问起江安王妃冯氏的伤情来。

    皇帝道,“柳玉如和樊莺、崔嫣去探视过,但朕还没功夫听她们说起过,因而不知。但朕最初见过她,好像是震损了肺藏,须要好好的静卧调理。”

    崔氏道,“既是王妃也用凝血珠,陛下不必急着去索。”

    皇帝夸张地道,“夫人差矣!生产乃是女子一道……关口,岂能不当个大事看待?再说朕岂能分不出个远近来?再说江安王妃的伤重在静卧,与夫人大不同的!”

    崔疑听出皇帝在套近乎,一会儿好使自己不好意思开口,她无奈的看了看郭孝恪,话再不说也就没什么好机会了。

    夫人道,“陛下美意,臣妾和孝恪感激之至,陛下日理万机,几时未见皇后了?初三她们来永宁坊时,嫣儿为此还动了气说许久未见你,扔了我们一只茶杯,陛下你该照顾一下她们。”

    郭孝恪暗乐,夫人有意曲解自己的女儿,对皇帝下逐客令了。谁不知皇后和樊莺、崔嫣也是来帮皇帝做说客的!

    但皇帝腆着脸就是不走,还道,“唉,哪里是朕不回去,而是在曹王府喝得过多,连缰绳都忘了牵,朕是让炭火自行带